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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历史军事 > 蔫儿玉 > 蔫儿玉 第61节
  胜玉不置可否。
  铺子里有绣娘和豆儿盯着,其实并不需要她一直在,她只是想找些事情做。
  好在去了之后,铺子里生意红火,许多人拉着她说话,一刻也没有让她再闲下来想七想八的时候。
  和客人说着料子、花样,胜玉心里渐渐踏实,那种被挖空了的感觉慢慢淡了。
  等这批客人走了,胜玉才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余光往旁边扫了眼,这一眼便看见桌缝底下透出一个角。
  胜玉顿了顿,走过去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是个官道专用的信封,还未印上封泥。
  这种信封都是可以跟奏折一起送往京城的,一般来说,都是寄去宫里的家书或者密信。
  胜玉只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打开。
  快速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倒是寻常,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胜玉又快速看了一眼。
  称谓是,袅袅。
  门外有些动静,她将信纸原样折了回去,又将信封塞进那个角落里,走到远远的另一张桌边喝茶。
  一个小婢引着一位贵妇人进来,面色有些焦急。
  也来不及跟胜玉打什么招呼,就在屋里到处寻摸起来。
  胜玉放下茶杯,好奇地看着。
  那贵妇人寻摸了一会儿,终于找见了那个信封,眉色舒展,赶紧塞进袖子里。
  “瞧我,定是试新衣时落下了……”
  放松下来,贵妇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女东家。
  笑盈盈地转过身,跟胜玉解释了一番原委,胜玉也点头笑笑,寒暄了几句,目送她又出门。
  袅袅。
  宫中身份显赫的女子,哪怕没有见过真人,也总听过名字。
  带“袅”字的,据她所知只有太子妃。
  不对,是前太子。
  胜玉把绣娘们收集的符号信息归总起来,写了封密信,想了想,又将这封寄给“袅袅”的家书提了一句。
  晚饭前,去城东的杂货铺子买了点花钿,顺便悄悄将这封密信塞给了掌柜。
  做完这些,再要回小院时,胜玉有些迟疑。
  之前只有温馨愉悦的小院,现在却让她不大想进去了。
  正犹豫的时候,街道尽头走来一个人。
  身形高大,风度翩翩,正是李樯。
  李樯身边一个随从也没带,虽然通身的尊贵无法掩饰,但比起平时,多少显得柔和了些,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他走近,眼角带着温软笑意,握住了胜玉的双手。
  “胜玉,我来接你。”
  胜玉有些恍惚。
  她看着李樯,心中的迷茫越来越重。
  到底,她见到的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李樯。
  是那个撒娇卖乖的少年将军,还是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郎君,还是……昨晚乘人之危的他。
  胜玉收回手,微微低下头。
  “回吧。”
  察觉胜玉的情绪不高,在回小院的路上,李樯忍不住跟她说了出游的计划。
  他极力描绘那些他其实也没见过的风景,想要胜玉听着高兴些。
  胜玉默默地,让他说了半晌说得尽兴,才说:“我不去。”
  李樯忽地哽住,眉宇腾起不悦。
  他是真的很想和胜玉一起去。
  而且现在他正是刚得了新鲜的时候,心里正越来越热乎,胜玉却总是冷淡、拒绝,给他不断地泼冷水。
  这冷水倒不会使他冷却熄灭,但是就像是泼在烧得沸红的木炭上,呲啦地响,激起被忤逆的烦躁。
  但他将烦躁压了下去,还是耐心哄着。
  胜玉说自己铺子里忙,不可能有时间走得开。
  李樯不高兴了,终于抱怨了一句:“你开了那个破店,现在比我还忙。”
  说出口李樯又有些后悔,他知道胜玉的性子,说是落魄市侩吧,骨子里又有改不了的清高,说她那铺子一句不好,估计比说她本人不好还难受。
  李樯就顿了顿想改口,但胜玉抿着唇没有接话,他也看不出胜玉究竟在不在意,不好再往下说。
  终于进了小院,李樯自然而然地跟着胜玉进屋。
  在他看来,他与胜玉之间最后一层生分都没了,理应住在一起。
  一进门,李樯就看见了摆在屋里正中的那口箱子。
  奇道:“怎么把东西放在路中间,不碍事啊?”
  “不碍事。”
  毕竟是李樯自己送的,李樯嘴上说着碍事,其实能在屋里看见他送给胜玉的东西,心里还是挺美的,凑上去邪气地笑了笑,故意逗弄她:“这么喜欢啊?”
  “喜欢啊。”胜玉淡淡地回答,眸色凉薄微带嘲讽,“我和你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李樯脸色一变,像得意洋洋的猫被踩了尾巴,不正经的笑瞬间收了。
  第46章
  ◎那个少年应当做不出这样的事◎
  李樯便是再愚钝, 也不会听不出来胜玉的反讽之意。
  更何况他本身便是个聪明人。
  和他在一起就为了这个?
  即便是故意说出来讽刺他的,他也不愿意听到。
  李樯顿了半天才要开口说话, 又咬到舌头, 磕磕绊绊道:“你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樯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喘不过来。
  这玩意儿他送出去已经一整天了,刚刚还美滋滋的半带炫耀,结果才发现胜玉根本就厌恶得很。
  这简直就像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胜玉已经生了一整天他的气。
  李樯胸腔里变得忽上忽下的, 不安定。
  胜玉没说话, 不知道是觉得他这个问题无需回答, 还是不愿意理他。
  她越是沉默, 李樯越是想多找补几句。
  “胜玉,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所以才把这东西送过来,绝没有别的意思。更何况, 我从没有和旁人亲密过,根本不知道什么该送什么不该送, 有时疏忽犯错也是正常,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李樯越说越顺溜。
  他说的, 似是合情合理。
  胜玉也低头想了一阵。
  李樯看她思索的神色, 以为自己说动了她。
  正要凑过去再说几句软话,胜玉却开口。
  “从没有经验, 你却很懂得怎样腌臜人的。”
  李樯脸色白了白:“我不是故意的。”
  胜玉抬眸直直地看向他:“李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樯喉咙管发直,说话的声音也硬硬的。
  “我怎样。”
  胜玉看了他半晌,又慢慢地垂下眼睫去,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怎样说。
  但是, 她觉得, 她记忆里的那个雨夜给她披上斗篷的少年, 应当做不出这样的事。
  李樯急道:“我怎样了?你不说清楚。”
  他挪了两步走到胜玉正面,双臂围着胜玉:“胜玉,你不能这样,觉得我不好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教我应该怎么做,不能在心里就默默地给我减分判刑,大理寺卿也没有你这样铁面无情!”
  胜玉顿了顿。
  “我教你?难道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当然。”
  李樯答得笃定。
  胜玉苦笑。
  “凭什么。”
  她与李樯,还不知道能有多久的缘分,她凭什么去改变李樯,李樯又凭什么要来配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