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遥压抑着嗓音惨叫起来:“疼疼疼——姑奶奶, 不亲还不行吗——条件、条件不是这个!”
许娇河暂缓力道:“你且先说说, 真正的条件是什么, 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奚遥一边抽气一边无可奈何道:“按照我目前的能力,就算找到了你想找的人,我也无法操控眼球传出消息,你得、得连着三天, 把我放进北面的玄池里, 每次泡足半个时辰,我才有力量帮你送信!”
许娇河怀疑他找借口不帮自己,便骂道:“三天这么久, 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还找什么人!”
“那你想办法让我连续泡够一个半时辰也行……”
“不行, 我要是在浴室里面呆这么久, 外头的人肯定会起疑心的。”许娇河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果断道, “再想想别的, 总不能为了送个消息你我都不活了吧?”
想象是美好的,开头是顺利的。
等到了实施的过程, 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许娇河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衣袖中的玉牌,拼命思考起可行的主意。
眼尖的奚遥恰好瞧见了这块曾经桎梏自己的玉牌,圆胖的身体一晃,兴奋地说道:“有了有了,有别的办法了!你将我封进这玉牌内,连同玉牌一起丢入玄池泡着,我和玉牌便能同时吸收玄池内的精华,等到了半个时辰后你将玉牌取出,我也可以在玉牌中继续炼化它所吸收的妖气。”
“这能行吗?只要你和玉牌一起泡半个时辰,你就能帮我送出消息?”
许娇河半信半疑,又问,“而且保证不会被扶雪卿发现?”
奚遥耐着性子道:“好姑娘,你若被发现,我也会被发现,我若没有万全把握怎敢同你提起?”
理倒是这个理。
死妖怪说得也没错。
他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又会专程做出拖后腿的事情呢?
许娇河这么想着,很快说服了自己。
她将奚遥重新封回玉牌内,再将玉牌小心翼翼放入了北面的玄池。
轻盈的玉牌触及池水,立刻沉了下去。
许娇河站在池边左顾右盼,才在翻涌的黑色池水间,窥见一抹若隐若现的莹白。
这样也好,就算万一有人闯入,多半也看不出来自己做的手脚。
许娇河松了口气,又惦记起如何在半个时辰后瞒天过海,欺骗听鸢的眼睛。
本来她是可以脱掉衣服,进入中央的温泉中好好沐个浴。
可指尖滑腻腻的眼球触感仍在。
许娇河一想起这空间还有另一个雄性妖类存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番思虑之后,她抄起泉池旁边架子上的金盆,舀了半盆净水,决定先洗个头发再做计较。
温热的水流淌过发丝,也洇湿了染许娇河如画的眉目。
就着金盆掬水洗头终究有些不便。
在许娇河没有注意到的背后,从发丝滑落的水珠很快将她披着的外袍打湿至透明。
洗到一半,浴室西面忽然响起朦胧的说话声。
许娇河的听力经过炼气期的强化,十丈之内,只要愿意,再含糊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搓揉发丝的动作一停,竖着耳朵留神起外头的动静。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用服侍尊后吗?”
扶雪卿的声音总是冷冰冰,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许娇河一直觉得他性格难以相处。
可是在听过他同女婢的对话后,才发觉他对待自己似乎存了几分温和。
听鸢仿佛不在,回答扶雪卿的是道惶恐的女声:“回禀魔尊,尊后说不需要奴婢们侍奉……”
“尊后说不需要——她若磕碰坏了半点油皮,你可愿用你全家的性命去偿?”
扶雪卿嗤了一声,迫人的威压从每一个咬字、每一丝尾音中渗出。
接着,许娇河听见膝盖碰撞地面的动静,以及更加慌张的告饶声。
许娇河叹了口气。
本想借着沐浴的理由阻一阻宫人们日以继夜的监视,想不到扶雪卿终究还是不放过自己。
她连忙将金盆中剩余的水倒掉,再将其放回原位,接着脱下半湿的外袍,就着内衬跳入泉池中。
于是扶雪卿打开殿门时,便听见一声许娇河精心设计过的惊叫:
“我说了不要人伺候,谁让你闯进来的!!”
扶雪卿发现,不知出于何等因由,他每次瞧见许娇河惊慌失措,都会由衷地感到身心愉悦。
就像此刻也是一样。
他的视线穿过袅袅白雾精准捕捉到靠在池水边,羞恼捂住胸口的许娇河面上的神色,几乎情不自禁地想要学着那些满脑子下流念头的低等妖魔,吹起调戏人的旖旎口哨。
不过扶雪卿依然是扶雪卿。
他克制住有失身份的念头,闲庭信步般走了进去。
许娇河依然装作不知是他,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中的怫然也愈发清晰:“好啊,我就说你们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未来尊后放在眼里,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小心我改天告诉魔尊去——”
“——本座就在这里,你要告诉本座什么?”
扶雪卿昳丽的面容穿过白雾,出现在许娇河的眼前。
他忽而弯曲膝盖,不顾水流会将衣袍洇湿,半蹲在泉池旁边。
“怎么、怎么是你……”
许娇河见到扶雪卿,并没有比见到听鸢高兴多少。
相反,她面颊的羞耻之色更浓,旋身朝着浴池的另一边游去。
还头也不回地骂道:“你是变/态吗?!知晓人家在洗澡还要硬闯进来!”
“尊后别急,本座要是不闯进来,怎么知道你究竟是真的在沐浴,还是在找借口私会情人?”
扶雪卿理直气壮、满嘴歪理。
他甚至跟随许娇河游动的频率,站起身来,在池边气定神闲地散步。
许娇河顾虑着玄池中的玉牌,当然希望扶雪卿离得越远越好。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远离玄池的位置,随即停了下来,瞪着他警惕道:“你到底要干嘛?”
扶雪卿道:“典衣局要制作你我大婚的礼服,所以本座特地来为你量尺寸。”
“你?我竟不知雪月巅如此拮据,堂堂魔尊陛下也要暂代裁缝之责,莫不是来占我便宜的?”
“本座就算真的想占你便宜,你又能奈本座何?”
扶雪卿一句话把许娇河的退路彻底堵死,气得她鼓着脸变成了一只河豚。
再三忍耐后,许娇河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穿好衣服自会出去。”
“本座不出去,你就在这里穿。”
扶雪卿抱起手臂,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
许娇河猛地在水里跺了下脚,气道,“你站在我面前,我怎么穿!”
“你若不穿,本座便同你好好讲讲我魔族的八十一重刑罚。”
“……”
许娇河被拿捏住了命脉,虽不甘愿也不敢再说话激起扶雪卿折磨人的兴致。
她安慰自己,横竖里面穿着亵裙,他也不看见什么……
哗啦。
手臂划破水面的声响,贴在扶雪卿的耳畔如同上涨的潮涌。
他仍然维持着抱臂的姿势,目不转睛地望着许娇河的动作。
轻薄的亵裙整件湿透,严丝合缝地贴在婀娜肌肤之上,直把许娇河粉腻的躯体勾勒得曲线毕露。
再向下是无瑕的小腿,不堪一握的踝骨。
很奇怪,扶雪卿没有倾吞口水,却忽然在心底某处听见了干渴的下咽声。
许娇河不敢抬眼看他,心中自欺欺人地默念着没有人、没有人,而后手忙脚乱地换上簇新的衣裙。
她的心脏如鹿乱撞,终是在穿戴整齐后大着胆子朝扶雪卿所在的位置睇去一眼。
才察觉,那头长身站立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头去。
许娇河一怔。
不由自主想到,嘴巴这么硬,身体还不是很老实。
难不成是害羞了?
想到这里,许娇河作弄的心思乍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却在靠近在足够的距离,伸出手拍向扶雪卿的肩膀时,被背后长眼睛的青年一把捏住。
他抬高许娇河的手腕,碧绿的眼珠向下打量了一个来回。
似笑非笑道:“你穿成这样,是来勾引本座的?”
许娇河自然清楚他的意有所指。
她睁圆一双眼睛,跳着脚同扶雪卿辩驳道:“我可没有在外人面前光着身子的癖好!”
然而许娇河如何知道,有时候穿着衣服比不穿衣服更加来得让人心猿意马。
她湿透的亵裙仍穿在繁复的衣衫之下——虽则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料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但刺绣相对柔薄的胸口,却被自内溢出的水珠浸润个彻底,行动间显出一抹丰腴莹润的雪白。
……真是个小妖精。
扶雪卿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话。
他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在许娇河没反应过来的间隙反手勒住她的腰肢,将其摁进自己的臂弯之间,接着延循二人接触位置无声无息释放的魔气,则迅速地烘干了桎梏着许娇河的湿衣和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