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一拱手:“多谢相救。”
李将军:“日后或成同袍,那这便是应该做的。”
返回营地的途中,五当家问:“你何时请的援军?”
伏危:“许进廷阴险,且霍善荣必然不想让我活着回豫章,必然想取我的性命。是以在离开时,便向彭城王请军,在我离开城中小半个时辰后,朝着这个方向派一支军队来援助。”
“你既已确定他们会在彭城外埋伏,为何不让彭城王的人一开始就护送咱们离开,还特意间隔了半个时辰?”
伏危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因我与霍善荣有仇,而我们的人指控霍善荣伏击,可信度低,可多了彭城的人便不一样了。”
牧云寨和彭城都指控,已然板上钉钉。
闻言,五当家便明白了:“若一开始便护送我们,那么许进廷就不会动手,是以给他一种我们众寡的假象。而北地战马熟悉地形,虽晚小半个时辰,但实则只需一刻便能追上我们。”
说到这,五当家感叹:“你但凡算错了,咱们就交代在这里了。”
伏危:“以我对霍善荣和许进廷的了解便错不了。且埋伏的地方就数这处最适合,易遮掩,且前方也就只有那么一条路,左面又是山,能逃跑的路极少。”
五当家一叹:“一路惊心动魄,现在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伏危望向豫章的方向,道:“有彭城王的人护送,这一路确实会少许多的麻烦。”
麻烦少了,自然也能在二十天内赶回豫章。
虞滢回到豫章已有好些日子了。
春冬季节,病人增多,医馆人满为患,便是医塾的学生都被拉了壮丁,都到医馆帮忙。
至于伏危兄弟二人,没有任何消息。
虽未有消息,但虞滢还是调查豫章与武陵结盟之事。
她怎么瞧着,都觉得事有古怪。
先前在岭南之时,便听到风声,说武陵已经投奔了豫章。
周宗主怎会不知伏危与霍善荣的过节?
若知还如此下决定,便是觉得伏家不过是无足轻重,让人寒心。
若无足轻重,怎会放心让伏危去彭城,又怎会放心让她做这医塾的院长?
再说听伏危所言,在老郡公过身的葬礼上,周宗主分明无意与霍善荣交好,又怎会忽然改变主意?
虞滢回到豫章,便多方打听。
只是消息似乎被封锁了,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厢医馆正忙碌,虞滢正在病患把着脉,却见到本应在营中做军医的卫墉,他带着喜色匆匆地从医馆外跑进来。
“先生,我听将士们说伏先生回来了!”
虞滢睫羽微一颤,面上看似平静的把完了病患的脉象,取了一张寻常的风寒药单让其去抓药后,才看向卫墉:“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墉:“小半个时辰前,一回来就先去了郡公府,想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吧。”
滢雪手心微微收拢,往医馆门外瞧了一眼,按捺住了外出的冲动,看向卫墉:“我知道了,你先回营中,别乱跑。”
卫墉应了声,找伏安说了几句话后,便又回了营中。
第191章 一百九十一章
伏危从郡公府出来后, 便往医馆而去。
伏危到医馆时,时近日暮,金乌西斜, 淡淡的金黄色洒落在医馆门前。
病人虽少了,却也比平日这时辰要多,药童和大夫们都在忙碌着,无人注意伏危进了医馆。
伏危停驻环视了一圈,看见了虞滢,脸上浮现了笑意,毫不迟疑地抬脚往她的方向迈去。
虞滢正在看诊, 病人起身离开, 擦手时又有病人坐了下, 头也没抬, 开口问:“何处不适?”
病人没有说话,虞滢放下布巾抬头望去, 眼前哪里有什么病人, 分明就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美色。
连日看诊已快麻木的虞滢,眼神一下便亮了起来, 唇角也缓缓上扬。
“你过来前, 怎不差个人提前与我说?”语气中也不禁带着欢喜。
伏危:“我以为有人与你说我回来了, 且我也不知何时才能从郡公府出来,是以从郡公府出来就直接过来了。”
看到虞滢的脸颊,笑意顿了顿, 道:“怎的比在桂阳时还要消瘦了?”
虞滢摸了摸脸颊, 疑惑道:“应该没有吧。”
不甚在意, 随而看向伏危,问:“大兄也回来了?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先回去了, 伤口没什么问题。”看了眼病人,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伏危回来了,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大夫笑道:“病人也没有多少了,我们就够了,馆长便先回去吧。”
确实没有什么病人了,虞滢道了声辛苦了,站起与伏危说:“我去收拾一下。”
伏危也站了起来:“我与你一块去。”
医馆设有休息的小屋,以供大家伙休息。而虞滢则与大嫂用一个屋子。
大嫂因知道丈夫在桂阳时受过伤,还没养全乎又随着二弟去了彭城,大嫂虽不说,心里定是担心的。现在听说他们回到豫章了,便一直心不在焉,虞滢便让她先回去了。
进了屋中,伏危把门阖上后,转了身就从虞滢的背后把人给抱住了,埋头在她的颈窝处。双眼闭上,上瘾般吸着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嗓音低低:“方才见你,便想这么抱着你了。”
伏危在彭城面对彭城王,面对险境都尚能够淡定从容,可每一次出院门,每一次分别,总会让他心底生出不安。
在她的身上,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就好像她来得突然,他也怕她离开得让人猝不及防。
也只有把人拥在怀中之时,才觉得真实,安定。
这黏人劲,一点也不光风霁月,亏得旁人看不见,不然还当时是看到假的伏先生。
被熟悉的雪松气息,清冽芬芳,让虞滢舒心。
她抬手,把手覆到他手背上,却似摸在一块冰上。
虞滢温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戴我给你准备的手套。”
在桂阳时,她便给他做了手套,让他骑马的时候可戴上御寒。
伏危:“从郡公府出来,急着来见你,便忘记戴上了。”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处,有些酥酥麻麻的。
虞滢看诊时,桌上用风炉温着水,她的手倒是暖的。索性用双手裹住他的手,欲过些热气给他。
让他静静的抱了自己片刻,虞滢才问:“彭城一行,可顺利?”
“成了。”顿了顿,又道:“这些杂事有空再说。”
杂事,有空再说……
合着现在做的是正事?
还正忙着?
“你先松开,我把身上的长袍换下,免得病气过到你身上。”今日一整日都在看诊,多为风寒,随着空气飘散,身上沾了些不干净的。
抱了会,伏危暂缓相思,便也就松了。
虞滢解下了外袍,换上自己的外袍。
本就是很寻常的换衣,什么都没有露,但偏生伏危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生生让她生出几分羞耻来。
套上外衫,伏危上前,慢条斯理的给她盘上扣子。
“我自己来便好。”虞滢想接手,伏危却摇了摇头。
虞滢也就随他了,抬眸看向他,发束利落,眉目清隽,皎如玉树临风前,让人惊艳。
他的神色很是认真,好似在做什么细致且重要的事一般。
无论何时瞧,伏危都让人赏心悦目。
盘好扣子,伏危抬眼,眸里噙着笑意:“瞧痴了?”
虞滢回了身,轻打了他一下:“谁让你长得好看。”
伏危自我揶揄:“若不长得好看些,当初初见时那般狼狈模样,只怕你连眼角风都不带看我一眼。”
虞滢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样貌惊艳我确实会多瞧几眼,但也绝不会因为你样貌好,我便喜欢你。”
听到她无意间说出“喜欢你”这几个字,伏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
以前从不过问那些矫情话题的伏危,忽然就问了:“那你喜欢我哪些?”
虞滢笑吟吟道:“偏不与你说。”
夫妻笑闹了一会才从房中出来,虞滢把医馆的事交代给旁人后,才出了医馆,与伏危坐上马车归家。
算上来,夫妻俩倒是没离别多久,但伏危却是已离家有大半年了。
小伏宁倒是一点也没生疏,伏危回来后一口一个小叔,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伏危的身后。
罗氏见了,都打笑小伏宁连亲爹都没这么亲。
伏安虽然也高兴,但经过这大半年来的医馆历练,越发沉稳了。
伏危打量了一眼伏安,道:“长高了不少。”
伏安却还是没忍住咧嘴笑:“我都十二岁了,自然就会长高了。”
伏安现在已然快与虞滢齐平了。
伏危笑了笑,道:“个子长高了,就是不知学识如何了。明日我再出题考你,且看你有没有荒废学业。”
先前伏危在的时候,伏安除了学医,也兼顾着书学,算学等。
伏安胸膛略一挺,站姿越发端正,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笑应:“夫子尽管出题。”
看这叔侄二人演起学生夫子,其他几人都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