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只是顿沙上午说,我像是孩子。”
院子里,坐在望天树阴凉下的顿沙一边削洋芋,一边狠狠打了个喷嚏,震的那喧闹的蝉鸣都停了一瞬。
“他胡说什么,自己不也只大一岁去?那你是孩子,他也是孩子啦?”普尔萨以为顿沙是在那倚老卖老呢。
“不是吧,但确实好像不一样。”丽龙主支着下巴,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又点。
他甚至觉得,路峥和他那两个学生之间的相处,似乎都没有和他之间那份奇怪的‘小心翼翼’。
用‘小心翼翼’来形容,不太妥当,但丽龙主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你长得嫩,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等你们都到了三四十,顿沙就该反过来向阿图卢祈祷,他也长成你这样就谢天谢地了。”普尔萨实话实说。
见丽龙主还是愁云惨淡,普尔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吸引他的兴趣,“你看,这运动会又要开始了。”
“运动会”这个词丽龙主并不陌生。
他也知道河谷地带会举行诸如此类的少数民族运动会,每年都有。
只是,这个运动会丽龙主参加不了,年组最低年龄限制也要十五岁,而丽龙主十五岁就进入了木楼,运动会还是白天举行,丽龙主白天不能出门。
“是啊,一等奖是台电脑,这不比电视好多了?你等着,我肯定给你把电脑赢回来。”普尔萨已经报名了射箭和马术,前者是他小时候和丽龙主一起学的,后者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优势。
这两个,普尔萨觉得自己总能有一个夺冠,也总有一个,是能把奖品欢欢喜喜捧到苏和眼前来的。
见丽龙主竟然没有提出也想去玩一玩,普尔萨勾勾唇角,“你和那个外地人,还没有——”
“没有。”丽龙主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自己的失败。
是啊,他至今都还没能将路峥压倒在矮榻上,实在失败。
“那真是可惜了,这运动会今年来了大赞助商,搞的比从前盛大了很多,也有些外地游客要来。现在场地还没定下来,说不定不在山下镇子的旧学校办,而是新搭场地,只会更热闹。”
普尔萨昨天没如约来找丽龙主,是因为这‘赞助商’在和他阿爸谈一桩大事,关乎好几个小部落的生计与发展。
丽龙族其实也在规划范围内,只是他们这些食古不化的雨林野人都是群难啃的硬骨头,赞助商和镇政.府还没敢上门。
不过,估摸着也就是运动会前后脚的事了,开发是个大趋势,哪里都逃不掉的。
听到普尔萨这样‘炫耀’,丽龙主眯了眯眼,又长叹一声,他也好想去。
比起叫普尔萨赢给自己,丽龙主更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回来,普尔萨的眼睛未必比他的好。
普尔萨又絮絮叨叨了些别的,快日落时才走。
他一走,丽龙主便找到顿沙,“顿沙,运动会的报名表,你还有吗?给我一张。”
“有倒是有。”他阿姐昨天领回来三四张,家里空置着,没人报名,顿沙家的孩子们运动细胞都不太行,“你要去?”
窗外的日头下沉,只余最后一丝金边在地平线上。
苏和认真点头,“我要去。”
他现在有搭襟,这运动会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他不会再给路峥‘害羞’和‘含蓄’的机会!
雄赳赳气昂昂的苏和太阳一落就着急的沐浴更衣,还在浴桶里放了金贵的花油,那是平时逢年过节他才舍得用的东西。
人泡进去后,不说十里飘香,那也能香出去五里。
出来后,简直就是在‘招蜂引蝶’的苏和香的顿沙离他离得远远的。
太香了,香的人头昏眼花。
这等好东西,还是给路教授享用吧。
路教授是信守承诺的人,他说会来,就肯定会来。
晚饭后,不用卡旭阿姆唠叨,路峥就出发了。
他也想的简单,站在院子里聊聊天,时间差不多,他就往回走,既尊重了习俗,又不会显得唐突和越界,很好。
只是今天一见面,路峥就感觉到这小神子浑身冒着诡异的香气,还有种沐浴后潮湿的模样。
时间太赶,丽龙主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剩下的发尾,湿湿贴着他的衣裙。
反正都要脱,丽龙主不在意这些,湿就湿了。
路峥问:“你刚洗完澡?”
“嗯。”
“头没有吹干,这样到睡前会头疼,刚泡过澡,最好也不要出来见风。”
路峥,一个居家又养生的男人,他总觉得苏和的种种举动是在往老年病的方向一去不复返,这年纪轻轻,还不得上风湿和老寒腿?
“啊?”这都是苏和没想过的问题。
其实丽龙主,真的不像他的外貌那样弱不禁风。
苏和从小就身体健康,连感冒发烧这种小病都几乎没有过。
加上他还年轻,也不是养生的岁数,肯定没有路峥这样注重保养。
路教授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他那件昂贵的冲锋衣,抖落开,将湿漉漉的苏和裹了进去,“你回屋,把头发吹干,我们再聊。”
苏和哪是冲聊天来的,他是冲‘开门’来的。
决定不再含蓄的丽龙主一把牵住搭襟的手,抬抬下巴,“你和我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