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很好，我瞅着这脉像是要好的样子，但是还没问下来不好说，你们这段时间每天都过来让我看看。这几天先不针灸了，药也暂时停下，我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齐老道
“就这样？”穆澜皱眉，“不给人开药就算了，还停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啊”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得得得，我这个碍眼的老家伙一边去了，你们自己聊你们的。老五啊，你媳妇儿要是还头疼你就给她按一按，这几天过去了再看看情况。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聊，自己聊，都给我悠着点，把我房子弄坏了可得给我修好的”
齐老说完话就蹦跶跑开，那叫一个动如脱兔，和仙风道骨半点不沾关系了
“这死老头”穆澜咬牙
林守光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让她注意形象
穆澜这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尴尬地轻咳一下，看着那边坐着的虞听寒，又走过去人的旁边坐下，眼中闪烁着晶莹，这些天她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这会儿也难言激动
“寒寒，我是妈妈呀，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还痛不痛？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她说着伸手想要抓虞听寒的手
虞听寒倒是没有直接伸手打过去，她可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个人碰瓷她，她明明就轻轻一踢，这人非要说骨裂什么的，真是让她记忆犹新。
看着穆澜伸过来的手，虞听寒直接侧过身子，抬着小板凳直接往后面挪，抱住旁边一直紧张看着她的虞采花的腿，小声嘟囔
“这才是我妈妈”
虞采花深深的骄傲，那可不是嘛，这是她带大的闺女咧，和亲的也没区别了，但是面对着林家这一群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这闺女是我带大的，你们这来得太突然了她反应不过来，慢慢来慢慢来嘛”
这话，那就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炫耀了
穆澜看着虞听寒亲密抱着人的模样，心里酸酸的，有失落有嫉妒，但是又知道，这才是正常的
“没事儿，我们可以等，等她好了慢慢的就知道了”穆澜勉强说道
“我们也知道作为父母我们都很失职，孩子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们全家，包括年纪大不好出门的爷爷奶奶都是非常期待寒寒回家的，家里她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一家人随时都可以搬进来”
林守光也坐了过来，轻轻拍着穆澜的手安慰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很难有人能拒绝他
“我要回大队”
小傻子除外
虞听寒没精打采地瞅瞅人，也不理会这什么亲爸亲妈真爸假妈的，想也不想直接反驳
“我们过几天就走了，你们自己玩你们的，我没时间陪你们玩”
这反驳说狠话，也是带着孩子气的，更是让他们想逃避都不能逃避
因为他们失职弄丢了女儿快二十年，也是他们失职害得女儿成了傻子，如果没有丢失，如果在林家长大，她肯定不会碰到这些事的
这也是虞听尧的失职，是他没照顾好人，但是他们这些家人，却连指责的立场都没有
林守光和穆澜心里苦涩，夫妻俩还想说什么，身后的林衡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让他们没必要说太多，他们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人也不是几岁十来岁的小孩子的，有家庭有孩子，甚至就连最艰难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们这时间点卡的不上不下，属于锦上添花，但是不添也无所谓
林守光和穆澜夫妻俩作为爸妈，平时再怎么冷静自持，面对孩子都会失去一些平日的判断。但是作为哥哥，林衡几个要担心许多
担心关心心疼唏嘘肯定有，但是再多也没了
他们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没几个都是放养各顾各的，没那种深厚的感情，就更别说虞听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了
物质补偿有，情感失控，还是不至于
“爸妈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不是非要你离开现在的家回来，就是给你留着房间，不管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玩一玩，随时都可以回来，那都是你的家”
林衡笑得温和，宛如笑面虎一般
“好丑，你别笑了”虞听寒瞅瞅他，很是嫌弃，“我不去我不玩，我有家，我要回家，五哥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头疼了”
林衡还是头一会儿这么被下面子，笑容都僵了一下，看着虞听寒不耐烦的小模样，默默忍了
算了，他不和傻子计较这些
穆泽挨了她一拳，这会儿脸还疼着，也不敢凑近，生怕这亲妹子给他凑个对称点。真不愧是亲的，这破脾气，一看就是他家的咧
“你现在不能回去，你还要看病，你想想你们过来这里花了多少钱了？你要是就这么回去，这钱不是浪费了？”
相比起来，还是林穆这个负责他们的医生最了解虞听寒乐乐，直掐命脉，面无表情严肃说道
“就你这次看病的钱，基本把你家里钱都花光了，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你不给鱼鱼买新衣服了？你看看你五哥看看你妈，这衣服都是好多年前的了，你不给他们买新衣服？你家里还有一堆哥哥嫂嫂一堆侄子的，你们跑首都不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你有钱吗？”
“你家里住的还是茅草房吧？虞婶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让她跟着你冬天吹冷风？不想吹冷风你就得修房子，修房子要钱。鱼鱼过两年得上学了，上学要买新衣服买新书包买新本子，城里小姑娘还会学乐器学跳舞学画画练特长”
“你有钱吗？”
“你现在病也没看好，人又回去了，明年还要继续来花钱，你们依旧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就现在，你这看病的，你五哥都得回家上班去赚钱给你看病，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你倒是想回家就回家，这些都需要钱”
“你有钱吗？”
虞听寒心里苦、虞听寒心里累、虞听寒被说的两眼泪汪汪，最后抱着鱼鱼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母女俩一起哭
她们不要和五哥/爸爸分开啊
所有人怒目林穆
林穆：……
他要说本意不是让人哭，还有人信吗？
第57章
“养孩子是个费钱的事, 从你出生到现在，不说家里给你们付出的心血，不就说吃穿, 一个月保底算三十块, 一年也是四百, 那也是八千。”
“那些年生病我们没有机会参与，人手上面我们没办法参与, 钱上面作为娘家作为亲人我们总得补贴一些，这里是大致一小半, 不管后面继续看病还是买东西都随你们，也是八千”
“这是爸妈都一番心意，他们前些年也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只有在金钱上补贴一下。除了这个, 还有一座小三进的四合院, 你们不是喜欢□□吗？就这在附近不远, 每天起床都可以去看升旗。”
“里面院子很大，鱼鱼可以在里面跑跑跳跳，这边房子太小了，别拘着孩子了”
“这些是爸妈的一番心意，作为哥哥, 我们三个不比爸妈工作多年，底蕴到底薄了一些，这些票是我们的一些心意, 到时候家里缺少的什么都可以买, 不够的话我们再给你们拿”
……
虞听寒的鱼鱼的哭声在一张又一张存折、一叠又一叠的票证、一堆有一对营养品糕点上面越来越小，最后, 一人手里抱着一堆东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林家人离开
“这样会不会太直白了？显得咱们不用心？”
走出门，穆澜脸上带上些忧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自从知道自家孩子的事情以后，她这心就是一直提着提着的，说不出的难受。
这段时间过去了，自家孩子被换了的事情已经完全确定了，养了二十来年的孩子是她姐别有用心换过来的，自己的亲生孩子早早在外面吃苦受罪，现在还是这幅模样
穆澜手撕穆琼的心都有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这边，她们现在条件不好，身体也不好，其他的事都要往后放。但是，对于直接给钱这个办法，穆澜一直都是心存疑虑的
对他们这种工作几十年，工资都快要封顶的人来说，钱才是最不管用的东西，那些每个月的福利、在外的待遇，才是他们本来最有用的
给钱，就很肤浅
她前面几个孩子都是物质丰盛陪伴少，在她看来，陪伴更重要，给钱，就显得他们不太重视
虽然说这次给的钱很多，但是相比较他们夫妻俩而言，也不过是一年多的工资，不太行。
“如果是给老五他们自然是太肤浅了，他这些年光是带人治病花的钱都不止这些”林穆说道
别人不清楚，他作为一个医生，再是知道不过这些年虞听寒来回治疗的花费了，尤其是最开始抢救，大半年躺在医院里来来回回的，全是各种救命特效药，那些外国货可真不便宜，更别说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术了
“他哪来这么多钱？”
林衡挑眉，他对于这新妹妹新妹夫还是很好奇的，两个人明明是在乡下长大的，但是一点乡里气都没有，光是站在那里，就是傻了，都带着说不出的气势，更别说那些花钱了
这笔钱，别说是乡下人了，就算是城里小领导，那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存下来
“投机倒把”
林守光轻哼一声，这段时间，这女儿女婿的事情他都查得差不多了，虽然不可能细节到日常，但是光从曾经的买卖就能看出来了
“歪门邪道，以前就算了，以后还敢乱来，这个女婿不要也罢”
虽然嘴上带着些嫌弃，但是林守光对虞听尧还是挺满意的，这投机倒把也是一种本事了，尤其是，他们调查出来的，这都是以前买卖允许时候的，这些年倒是一片空白，看着也是有脑子的
有脑子就好，就怕有野心没脑子的，那只会拖累一家人
“确实有点本事了”林衡挑眉，眼中意味越发明显，对这妹妹妹夫更好奇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听林穆说”穆澜横这些个人，真是看着都心烦，平日大半年见不到人还会想念一下，这一看到了，简直恨不得一个滚得比一个远
大家闭嘴，林穆继续说
“但是他们现在确实需要钱，你们看他们穿的就知道了，平时有点钱应该都拿来给寒寒看病”
“还有给那小家伙吃了，啧啧，那脸蛋肉的，我在城里都没看到几个这么肉的。老二，你说那小崽子会不会有些超重了？”林衡感叹
“没有，那是婴儿肥，不懂就别说话”林穆都被他打岔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
“这要是正常时候的寒寒肯定也不要，但是她现在心智影响，她肯定会拿的。还有鱼鱼，她们不懂这些，别看她们好说话的样子，警惕心很强，你再是和他们打好关系，老五一句话，她们就跑了”
但是有东西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诚意到了，虞听尧总不至于让她们完全不理人
那是个聪明人
“你们别想这么多，她们这个情况，砸钱砸东西比说什么都好。人都这么大了，说什么都不比实际来的好，嘴上谁都会说，做出来的才是实际的”
还别说，林穆虽然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但是在医院这么多年，也算是看惯了人情冷暖，自然之道没钱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尤其是虞家这种因病返贫的人家了
这话是话糙理不糙，就是听着不得劲
穆澜一巴掌拍了过去，眼角有些泛红，这话又戳到她心坎里了，有些疼
再怎么也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林穆挨打也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转头看向旁边笑得幸灾乐祸的穆泽身上
“脸不疼了？”
穆泽：……
疼，怎么不疼呢，都乌黑一片了，他这新妹子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