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风一顿,没有拒绝这个过分霸道的要求,当着俞洲的面接起电话:“徐教授。”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宋秋的声音:“你傻啊,叫什么徐教授,叫妈妈才对,还嫌她不够生气么?”
徐晓风又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微微皱眉:“她手机怎么在你这。”
“她去楼上和外公说话了,让我用她的手机约个代驾。我知道你不肯接我电话,所以抓紧机会联系你一下。”
徐晓风沉默。
宋秋:“马上要过年了,你还回不回来?”
徐晓风:”不回来。”
“说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回来了?”宋秋提高音量,“你可是答应过她的。”
徐晓风心平气和地反问:“现在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宋秋:“……”
宋秋:“我们想你,这算不算意义?”
徐晓风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还有别的事吗?”
宋秋见他还能这么镇定地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不满和怨怼,一时沉默,然后道:“晓风,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徐晓风:“人总是会成长的,我的成长期来的比较晚而已。”
宋秋心情复杂,叹了口气:“算了,不说回不回来的事。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钱用?我可以偷偷……”
“不用,我有手有脚,不至于丢个工作就饿死了。”
宋秋仍然不放心:“你千万别去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工作,现在社会上很险恶,我昨天还梦到你被人骗走了,我追到山区才把你找回来。”
徐晓风:“……不至于。”
宋秋:“还有,你和俞洲……”
“俞洲”这两个字瞬间让徐晓风警觉了起来,他不希望家里频繁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立刻打断他的话,道:“我会记得回你信息的,今天很晚了,帮我转达给妈妈,我今年不回家,之后有机会再去见她。”
宋秋:“哎。”
“一定记得啊,要回我信息。”
徐晓风嫌他啰嗦,把电话挂了。
挂掉电话,他看向旁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俞洲,慢慢把肩膀放松,冲着他笑。
“你听到了,今年我们还在这儿过年。”
俞洲:“他们会不会对老师再做什么?”
徐晓风道:“我现在丢了工作,账户也被冻结,没什么可失去的。”
“一无所有,一身轻松。”
俞洲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巧了,我也是。只要老师能待在我身边,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两个一无所有的人继续把客厅清理干净,累得腰酸背痛,但是心里很松快。徐晓风迫不及待地催着俞洲拆他的生日礼物,比自己过生日还期待,拆到快两点,才情绪亢奋地去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送什么成年礼给俞洲。
今年和去年不太一样。
他没有钱了。
徐晓风想了许久,最后选了最土的一种——织围巾。
因为童年社交经验几乎为零,他不知道这种礼物早就在小情侣间烂大街,还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每天熄灯之后,他会偷偷打开卧室的夜光灯,然后照着教学课程笨拙地摆弄棒针,织出一连串歪歪斜斜难以描述的东西,再锲而不舍地拆开、重织、拆开、重织……
除夕当天,他甚至四点爬起来赶工,熬得眼睛发红,把最后一点织完,终于赶出了稍微像样的成品。
徐晓风拿着深蓝色的围巾看了又看,虽然这件礼物针脚有些粗糙,长度略显得短,款式单调没有花样,但他越看越满意,自己试戴了一下,高兴地把礼物藏进衣柜。
六点,俞洲敲他的门。
两人继续去年的除夕流程,出去吃早饭、赶集市、看舞狮子,再回家一起准备年夜饭。今年徐晓风的厨艺突飞猛进,竟然可以凑出半桌有模有样的菜。
剩下的半桌硬菜,还是得俞大厨掌锅。
刚刚入夜,外面已经噼里啪啦地响起炮仗声。俞洲做完最后一道菜,打发徐晓风去盛饭,自己跑到次卧里,往今晚准备喝的低度数米酒中偷偷兑了一点高度酒。
徐晓风:“出来吃饭!”
俞洲面不改色地把酒拿出来,道:“去年你喝醉了,今年要少喝点。”
徐晓风正在兴头上,发现他拿的是不醉人的米酒,跃跃欲试道:“我现在酒量进步不少。”
俞洲勾起嘴角,往老师的杯子里倒了一整杯:“今晚的量全在这,多了不许喝。”
徐晓风:“今天可是你的成年夜,应该跟我不醉不归才对。”
俞洲装得无比正经:“以你的酒量,最大的可能是你彻底喝醉,我收拾桌子。”
徐晓风不服气,举起杯子要和他干杯。俞洲不为所动:“先吃点东西垫肚子,今晚还很长呢。”
饭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八菜一汤,寓意圆圆满满、长长久久。俞洲不让他空腹喝酒,他只好端起自己的汤碗,和俞洲轻轻碰一下。
“除夕快乐,生日快乐,成年快乐,”他一条一条地说,“祝我家小洲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金榜题名,考进自己最想去的学校。”
俞洲:“祝风哥万事顺遂,健康,开心,一直留在我身边。”
徐晓风:“不是祝福我吗?怎么还夹带私货?”
“我是寿星,”俞洲说,“寿星有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