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喝醉了,徐晓风想着。
他翻来覆去,拿手背擦了擦发肿的嘴唇,想找一条更有力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他会跑去亲俞洲,甚至亲到把他的嘴都咬破。
他是同性恋吗?
徐晓风可以非常肯定自己不是。
毕竟他连正常的肢体接触都做不到,这么多年来没有对任一性别产生过欲望,也没有尝试和谁建立过亲密关系,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近期唯一能扯上关系的,是顾思博那次意料之外的告白……或许潜意识里受到了他的暗示。
徐晓风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深深反省自己作为一个家长的失职,祈祷不会对俞洲造成影响。
不过小洲谈过女朋友,还曾经和黄朵儿难舍难分地整天待在一起,应该没事吧……
徐晓风在担忧中艰难入睡。
一沉进睡眠里,被忘却的记忆以梦境形式复燃。
他又回到北风呼啸的阳台上,被困在某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被迫踮着脚,手里还抓着身前人的衣服,浑身是汗,久久无法合拢的嘴角又酸又累。
他们本应该是最纯洁的室友关系,却在放肆做最亲密的情侣才会做的事,唇齿相依,身体紧贴,俞洲在成人之夜展示出成年男性的进攻性,徐晓风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在了他的小腹。
或许梦境不够真实,徐晓风全程什么无法动弹,掌控全局地无疑是俞洲,他完全笼罩着他,控制欲强到甚至不允许他低头。
他在梦里心跳加速,呼吸滚烫。这样的亲密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从来没有人……
“风哥,起来吃饭了。”
有人拿手背蹭了蹭他的脸。
徐晓风猛地坐起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瞳孔缓慢对焦,看到了俞洲微微皱眉的脸。
“怎么了?做噩梦了?额头上全是汗。”
俞洲伸手要摸他的额头,徐晓风下意识地避开,无法和他对视,有些慌张地说:“……没,可能暖气片开太久,有点热。”
俞洲顿了一下。
“今天没有开暖气片,”他说,“而且外面下雪了。”
徐晓风撑住额头,还没从那个滚烫的梦里缓过神,哑声道:“哦。”
俞洲在他床边坐下,眉头皱得更紧:“昨晚你喝醉后在阳台待了好一会,是不是吹风受凉了?我看看有没有发烧。”
他不提阳台还好,一提阳台,徐晓风立刻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毛,拍开俞洲的手:“没发烧!”
俞洲愣住,手还悬在半空中,望向徐晓风红透的耳朵,不动声色地抬起眉。
徐晓风拍完又后悔了,怎么能把自己做的龌龊梦境强加在俞洲身上?他反思两秒,想要再哄哄俞洲,但现在的状态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俞洲仿佛拥有读心术,下一秒就主动站起身,很体贴地说:“好,我看你黑眼圈好重,再睡一会儿,我还有一个菜没出来。”
说完,他离开徐晓风的房间,甚至细心地把门带上。
徐晓风松了口气。
被子下的腿还在紧紧并着,他用力揉揉眉心,忽然想起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有了生理现象。
两次都是因为梦到了俞洲。
这都是什么啊……他痛苦地倒进枕头里。
下雪的天,他午睡之后心虚地洗了个澡,顺带把证据也洗干净,这次汲取教训没有晾在阳台上,而是塞进新买的烘干机里烘干。
俞洲等他吃饭一直等到菜都凉了,趁他洗澡的功夫又重新热过。
八点多,两人才坐上饭桌。
俞洲深谙什么是适可而止、什么是欲擒故纵。见徐晓风神色仍然不自然,他再没有提昨晚的事,而是把话题转移到高考上。
果然,一提到学习上的事情,徐晓风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开始和他聊高三最后一个学期需要注意些什么、他的成绩可以报考哪些大学、什么专业可能会适合他……
一顿饭吃完,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消失了。
俞洲一直担心弱不禁风的老师会感冒,饭后又给他煮了姜茶。在他整理论文时,还提来一个热气腾腾的桶,道:“天气冷,泡一下脚。”
放在平时,徐晓风肯定不会多想,只会乖乖听话地把脚伸进去。
但是今天,他看着桶,莫名想起梦里那个控制欲强到吓人的俞洲,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马上要进入高三最关键的时候了,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应该是我多照顾你才对。”
说完,他又不确定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俞洲伤心,有些忐忑地抬头,然后看到俞洲微微抿着唇,手里还提着那桶加了姜片的水,神色黯然。
徐晓风心头猛地一跳,嘴唇轻动:“小洲,我……”
俞洲低声问:“老师觉得我烦了吗?”
徐晓风哪里听得了这种话,连忙道:“不是,我怎么会觉得你烦?这种事情我自己做就好了,耽误你学习的时间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俞洲嘴唇抿得更紧。
他看着徐晓风的眼睛,道:“倒个水都能想这么多,是把我当外人?”
徐晓风:“……”
他被彻底击败,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丧失信心,老老实实接过俞洲手里的桶,把脚塞进去,觉得有点烫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忍了忍,然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