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的妻子还活着?”陈妃略有讶异,“那她可说了什么?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指使御医谋害后妃性命!”
第50章 幽禁
听到皇后说秘而不宣,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继而立马开始转移话题,“是啊, 此人怎地如此歹毒, 臣妾记得绪妃刚进宫时还好好的,这遇到那庸医后身子骨就再也不见好过, 倘若太医院的人都如此, 那臣妾等人真的是惶恐不安。”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平时嫔妾们也就打点打点, 但是害人性命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的,更别提杀人灭口,想想就觉得吓人, 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赵淑容拍了拍心口。
皇后将视线投向德妃, 也不说话。
众人顺着皇后视线望去, 一时间都脸色微变,无人再敢多言。
面对皇后的目光,德妃神态自若的抬起头,“皇后娘娘看着臣妾做甚, 此事当初不是已经有了定论,况且人都死了, 如今翻案谁知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胡乱攀咬。”
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也无人再插嘴,贤妃坐在那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听着皇后训斥。
“太医是死了, 可其妻子遭人追杀后跌落山崖幸存在世。”皇后目光灼灼, “大理寺已经将其审问一番,她声称丈夫多番收受周元奇贿赂, 京城外两套别苑,城中三个铺子,地契皆在她手中,一个太医每月的俸禄何以能有如此多的地产?!”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的低声议论起来,这周尚书一家出手可真是阔绰,难怪那太医敢做这种掉脑袋的活,真是要钱不要命。
德妃突然笑了一声,毫不避讳皇后的审视,“那又如何,她一个妇人哪来的胆子污蔑朝廷命官,臣妾哥哥清清白白,岂会做出这种事,谁知那妇人是不是受人指使刻意栽赃诬陷!”
“此事大理寺已经核查,那几处房产皆出自周元奇府中一个管事名下,为何一个管事会与宫中太医勾结在一起?”皇后一字一句道。
陈妃面露好奇,“这……也说不准是两人有什么关系往来,与周大人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周大人也无法时刻管辖属下的人情往来。”
“周元奇已经被被大理寺审查数日,他名下的管事早已供认不讳,只是前朝归前朝,牵扯到后宫大理寺不便出面,但宫中这些腌臜事势必要处理!”
皇后话音刚落,宫女就递上了一盘证词,以及各种地契。
德妃瞟了一眼,也不去看,只是轻抚着茶盖悠悠道:“那又如何,此事与臣妾有何干系?娘娘也说了,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这前朝官员行事不端,与本宫又有何联系?难道只因他是臣妾家兄,就断定此事是臣妾所为吗?”
“是啊,就算周大人行事不端,可也不能说明与德妃娘娘有关。”吴婕妤出声道。
沈榆紧跟着附和,“人心难测,早不早晚不晚,为何那太医妻子这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谁知是不是受人指使诬陷德妃娘娘。”
陈妃视线微转,端过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眼帘缓缓垂下。
见一向闷不做声唯唯诺诺的兰婕妤都冒头了,也算是破天荒,其他人何其不懂,这大树要倒了,底下的猢子猢狲自然得赶紧扶着,不然今后谁来替她们遮风挡雨。
“那是大理寺的事,本宫只看证据。”皇后眉头紧蹙,“审查期间,那太医妻子还供出其丈夫做的其他事,三年前佟妃难产,此后身子亏损再也不孕,两年前璇贵人哮喘至死,姜淑容流产,馨淑华一岁的公主突发心疾而亡,绪妃误用药物至此缠绵病榻,郁郁而终,这一桩桩件件她都如实供出!”
“德妃,你太让本宫失望了!”皇后捏起一把证词甩过去。
一张张纸从德妃面前飘落,她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没有半分慌乱。
倒是其他人脸色大变,像是也没想到这些竟然都不是意外,而且都是德妃一人所为。
馨淑华目光突变,不敢置信的站起身,面上满是震惊,“嫔妾的女儿才一岁……她才一岁……”
她红着眼扑腾跪倒在地,哭的痛彻心扉,“皇后娘娘定要替嫔妾做主!嫔妾的孩儿她才一岁啊!她只是一个公主,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因当初嫔妾父亲得罪了周尚书,所以才拿嫔妾的女儿填命吗?!”
姜淑容也怔在了那,想起自己那个已经成形的皇儿,也无法顾及德妃平时里的威势,立即跪倒在皇后跟前,呼吸都在发颤,“嫔妾从未得罪过德妃娘娘,为何德妃娘娘要如此害嫔妾,那可是皇上的龙裔,她怎能如此狠心,她为何不干脆要了嫔妾的命,那可是个成型的皇子啊!”
每每思及此处,她都难以喘息,那可是个皇子啊,这比要了她的命更加难受!
“皇后娘娘!”馨淑华甚至哭晕了过去。
大殿之中瞬间混乱不堪,宫人们立马将悲伤过度晕厥的馨淑华扶了下去。
但是其他人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佟妃也冷冷的盯着德妃,“难怪当初臣妾喝了那药出血不止,幸好皇天庇佑,皇子安稳落地,可是臣妾却再也无法生育,德妃娘娘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原来这宫里那么多人意外而亡竟都是德妃的手笔,一时间都纷纷痛斥起来。
“难怪宫中子嗣如此稀少,有德妃娘娘在,再过十年二十年怕也是如此!”全婕妤冷哼一声。
一向爱挑拨是非的赵淑容却闭上了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周元奇纵然伏罪,可周尚书却已然安稳,还不到最后谁知会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这……”陈妃捡起地上的证词,也是满脸震惊。
沈榆和吴婕妤相视一眼,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不再插嘴。
一夕之间,面对各种控诉指责,德妃依旧岿然不动,好似不屑解释。
“三言两语能说明什么,谁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诬陷。”她神态自若。
贤妃也附和起来,“德妃妹妹所言不无道理,只言片语不能说明什么,还是继续彻查下去,可莫冤枉了好人。”
“还要如何查!”佟妃拿起一把证词,“周元奇底下的管事都认了,那是替他家主子办的事,周元奇一个外臣好端端的谋害皇嗣做何,还不是为了他那身在后宫一手遮天的妹妹!”
德妃眼帘微抬,“本宫记得佟妃的父亲好像也被革职查办,难道你父亲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是为了身在后宫的女儿吗?”
“你——”佟妃一脸怒色,“父亲做的事,自有皇上评断,可你做的这些事都证据确凿!”
“其实说到底还是只言片语。”陈妃忽然看向皇后,“臣妾也觉得需要彻查到底,免得污蔑了德妃姐姐的清白,既然事关皇家颜面,不若此事就交给典狱彻查?”
话落,众人都低声议论起来,不由将视线投向德妃身后的花榕。
“这花榕姑娘可是德妃娘娘从府邸带来的奴才,若是她能挺过典狱那一百零八道刑法,那嫔妾们也就无话可说!”姜淑容捂着心口痛诉道。
花榕也面不改色,忽然上前一步跪下,“娘娘清清白白,奴婢自然也问心无愧。”
沈榆低着头轻抚着腕间玉镯,隔绝在一切纷扰外。
德妃反而笑了,只是眼中全是冷意,何尝不知这一个两个都心怀鬼胎,倒真是她的错,竟容忍了这群下作胚子这么久。
她吸口气,忽然站起身,目光平静的扫量过众人,“一群听风就是雨的蠢货,本宫不愿与你们计较,想要定本宫的罪,那就拿大理寺的手谕来。”
许是长期受到她的威势压迫,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眉头一皱,“那皇上的口谕呢?”
“德妃谋害后妃与皇嗣,罪大恶极,今幽禁毓宁宫,阖宫上下皆入典狱彻查,待到证据叠加再行定论!”
话落,众人都眼神一变,有人欢喜有人看热闹,陈妃坐在那也不出声,而是看了眼贤妃的方向,后者为德妃辩解了一句后也未再多言。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德妃目光如炬,“本宫要见皇上!”
四目相对,皇后神色严谨,“本宫执掌凤印,自有惩断!”
下一刻,一群禁军骤然涌入殿内,其他人都吓得连忙躲在一侧。
殿内氛围顿时变得僵持,只有姜淑容怒目瞪着某个方向,像是哪怕不要命也要上去撕了德妃。
“娘娘……”花榕拉住她衣角,冲她摇了摇头,“奴婢无事。”
如今这个情况,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老爷身上,可若是忤逆皇后,纵然此事平息,对娘娘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一人受苦不要紧,只要娘娘能谨慎行事就行。
德妃拉住她手,欲言又止,五指紧了又松,又将目光扫过贤妃等人,最后定格在陈妃身上,后者依旧一脸平和,好像这一切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冷笑一声,没有二话,仪态万千的在禁军的押送下离开,好像丝毫不惧。
见此,旁人都松了口气,但也为之担忧,若是彻底定罪了还好,可要是死而不僵,让对方借势而起,那到时候她们岂不是就遭殃了,要知道那周尚书可还好好的。
思及此处,一些跟风痛斥的人也心生悔意,暗恨刚刚应该谨慎一些,可是德妃向来一手遮天,刚刚那种时候谁不想踩上一脚。
“嫔妾的孩儿好苦……皇后娘娘定要严惩毒妇,替那些惨死的龙裔讨回公道!”姜淑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似乎也很疲倦,皇后摆摆手,“你们都回宫反省反省。”
好似想起什么,皇后忽然道:“德妃幽禁毓宁宫,旁人不得接近,居住在毓宁其他殿的人都要迁出。”
目光投向沈榆,她出声道:“至茜宫多处偏殿一直空悬,黄才人等人迁入至茜宫,兰婕妤迁入颐华宫。”
“颐华宫?”赵淑容脸色微变,那可是离皇上清心殿最近的宫殿,至今还未住人,这兰婕妤一过去那就直接是主位了。
旁人也都想到此事,一时间眼神都意味深长起来,这德妃一倒,怎么皇后待这兰婕妤反而好了起来,难道不应该也彻查一番吗?天天跟着德妃这手上未必也干干净净。
“谢皇后娘娘。”沈榆上前屈身行礼。
“嫔妾记得兰婕妤素日与德妃娘娘关系密切,这未免人多心,是不是也该将其宫女关进典狱查一查?”全婕妤突然出声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玉淑仪忽然道:“此话何解?嫔妾与兰婕妤平日来往甚密,是否也要将嫔妾一同送入典狱?”
全婕妤突然一噎,像是不明白她为何要与一个贱婢交好,如今德妃都自身难保,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将那贱婢一同厌弃。
“全婕妤,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也该有数,贿赂太医,已然有违宫规,整日还四处寻衅滋事,今日起禁闭一月,罚俸一个月!”皇后已然不耐。
其他贿赂太医的人都瞬间默不作声,恨不得立马就从皇后眼皮子底下消失。
纵然再不甘,全婕妤还是咬着牙屈身行礼,“嫔妾知罪,此后定在宫中好生反省。”
仿佛累及了,皇后将目光投向陈妃,“毓宁宫那群奴才,就交由你去彻查,莫要放过任何错漏,也不能屈打成招。”
听到这话,陈妃立马屈身行礼,“臣妾领旨。”
第51章 迁宫
皇后娘娘不将此事交由贤妃处置, 反倒交由陈妃彻查?
旁人纵然有所不解,可还是压住那股疑惑上前套话,“德妃做的那些事, 她那大宫女花榕必定逃不了干系, 陈妃娘娘定要好生拷问一番,千万莫要让此毒妇再逍遥法外!”
全婕妤刚刚说完, 姜淑容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陈妃娘娘定要替嫔妾做主, 嫔妾那可是个成型的皇子, 那毒妇竟然如此狠心!”
面对众多目光,陈妃神色逐渐变得严谨,“如何做自然要按照宫规条例来办, 总不能屈打成招, 是非曲直总会揭晓, 你们就莫要人云亦云闹得人心惶惶,届时丢的还是皇家颜面。”
看着如今颇有大局风范的陈妃,沈榆眼帘微垂,继而默不作声就转身离开, 吴婕妤也顺势跟在了后头。
出了长春宫,这外头的天都蓝了几分, 众多禁军都一队队前往毓宁宫的方向, 看样子是要将毓宁宫团团围住,既避免了里头的人传递消息出去,也防止有心人递消息进去。
皇后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那自然是霍荀的意思。
“这回落着陈妃手中, 便是没错漏那也有错漏了。”吴婕妤悠悠的感叹道。
沈榆神色如常,“那就要好好孝敬陈妃娘娘才是, 免得他日将你我也抓进典狱,没罪也有罪了。”
吴婕妤斜了她眼,“委身人下不如自立门户,你如今都迁到颐华宫了,还怕她做甚?”
这迁宫也许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但这迁到颐华宫,那就不一定了。
“姐姐可莫说此等话,如今风声鹤唳,若让人听见了,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呀。”沈榆眉头一皱。
宫道上不时有宫人经过,吴婕妤也不好多言,只是拉住她手,凑过脑袋压低声音,“树倒了,自然要为自己谋个前程,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供人驱使度日?”
说到此处,吴婕妤意味深长的望了她眼,继而就沿着另一条路回去。
沈榆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树倒了压死人,想要和她合作,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光靠偷奸耍滑可不够。
脚步不疾不徐来到毓宁宫,没多久就看见了那座被众多禁军包围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