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却不敢继续动工,毕竟范守春只是个秘书,而沈赢才是农场的场长,是一把手。
他们一开始被范守春找来动工,也以为这是场长的意思,现在场长命令他们住手,谁敢动?
范守春见这些人听自己的,觉得脸上挂不住没面子。
拿着设计图的王兴也皱眉:“场长同志,你不懂设计图,我不怪你,但你不能瞎指挥,耽误了我们的工期啊。”
王兴不是农场的人,而是从设计院那边借调过来的。
他觉得自己来自城里的单位,比沈赢这个在农村的场长,更有来头一点。
所以对沈赢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好:“你们这些女同志,总喜欢自作主张,啥也不懂,还来指导我这种专业人士……”
王兴骂人的话,被掐在了嗓子眼儿里。
因为沈赢看过来的眼神,清凌凌的带着一股威严。
这么好看的女同志,咋有这么强盛的气场?
王兴有些心虚。
范守春却继续道:“场长,我动工之前,可是给上级领导打过电话的。你不是结婚吗?那你就忙自己的事儿,水利工程这事儿,我保管能干的妥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范守春得意过头,话说的也有些讨打:“你争取和你男人多钻被窝,早生贵子,一年抱两,农场的事儿,有我呢。”
得意忘形的人,总是容易膨胀起来。
尤其像范守春这种人,一旦有了点利益和甜头,再有人撑腰,就能牛气冲天的感觉,能干掉自己的上司。
而沈赢这个年轻的女领导,就更没被范守春看在眼里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场长有事没来,你要在农场里搞事情就不需要上报给我?通过我的批准?”沈赢冷若冰霜的盯着范守春:“你这么喜欢越级上报,不尊重我这个领导,我留你在农场有什么用?”
范守春有些心虚,但也觉得沈赢拿他没办法的时候。
沈赢忽然提高了声音:“范守春,你现在被开除了。”
“啥?”
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原本心里还洋洋得意的范守春,更是不敢置信的盯着沈赢:“你说啥?”
“我说你被开除了。”沈赢淡淡说完,又对站在一旁的卞梅香说:“去,把范守春的工资结了,今天就把他的档案给移除农场。”
卞梅香觉得沈赢霸气,冲脸色变得很难看的范守春看了一眼,有些鄙夷的说:“走吧,范守春。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们春天农场的职工了。”
“不……不是,你凭啥开除我啊?”范守春结结巴巴,还很愤怒:“你凭啥开除我啊?”
“就凭我是春天农场的场长。”沈赢轻飘飘的睨了范守春一眼:“我容不下无视领导,私自行动,没有组织纪律的人。”
“我……”范守春想说啥,整个人却都懵了。
他想过无数种,沈赢知道他私自修建水渠会发怒,会为难他的办法,可他唯独没想过,沈赢竟然直接开除他。
“我是上报过领导的。”范守春说:“这事儿领导同意了。”
其实领导没同意就是说这事儿他过几天来农场看看。范守春看沈赢结婚不在,想钻空子,才会这么干!
但是总拿领导当挡箭牌,耀武扬威的就太嚣张了。
“这事儿你就算上报过领导,但我没接到上级通知和文书。而且我是你的领导,我也没同意你动工。”沈赢冷冰冰的说:“既然你拿我当领导,那就离开农场。”
沈赢冷哧一笑,葱白的指尖,指着那几个被范守春找来挖水渠男同志说:“你们都给我看着范守春,他已经被农场开除了,如果赖在这里不走,就把人给我扔出去。”
话落,沈赢看都没看范守春,又指着沈慧如和另外几个女同志说:“你们把这块地的土都给我填回去,挖的是什么样?填回去就要是什么样。”
说完这话,沈赢转身离开,留给众人一个不敢惹的背影。
“不是,你不能开除我……”
范守春还想追上去,却被卞梅香带人给拦住了:“范守春啊范守春!我说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场长能突然来咱们这里当场长,还是大领导钦点的,你真以为你懂点小心思就能越过场长去?”
卞梅香语气嘲讽:“场长是农场的场长,你是农场的秘书,你不听自己直系领导的话,你要背着场长打小报告,还耀武扬威的搞事情,不开除你,开除谁?”
“走吧,跟我去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卷着铺盖回家吧。”卞梅香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范守春。
一看范守春吃瘪,卞梅香心里就高兴。
谁让这狗东西,总是拿她在旧社会的出身来奚落她?现在好了,场长分分钟就把这狗东西给制住。
范守春还以为自己打小报告的事情,场长不知道?
卞梅香在心里偷笑,这阵子范守春干的事情,哪一件场长不知道?
想起沈赢这个料事如神,好像再难的事儿,也难不倒的场长,卞梅香心里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对范守春而言,从天堂到地狱,只用了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
他还没得意完,就被开除滚蛋了。
后悔!
巨大的后悔,彻底笼罩着范守春!
他如果知道沈赢会开除自己,他办事情肯定会小心谨慎一点,不敢跟沈赢这个场长对着干。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他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不范守春其实很早就懂这个道理,只不过他太轻视沈赢了,尤其看沈赢大棚蔬菜的提议没办法进行下去,就更是轻视和狂妄起来。
可惜,范守春后悔也晚了……
结工资的时候,范守春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光得意,而是低声下气的求卞梅香,能不能在场长面前替自己求求情?别开除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卞梅香冷漠道:“拿着钱走人。”
范守春被怼的哑口无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办公室其他人,那些人却都低着头不看他,生怕被范守春牵连了。
就连一向拍马屁的徒弟小马,也都低着头装死,不去看范守春,更别说帮范守春说一句好话了。
范守春不甘心的捏着钱 ,他不想走。
可看着那几个守在农场门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人,就知道,如果他不走,这些人就会按照沈赢的命令,把自己扔出去。
不甘心和后悔两种情绪,交织在范守春心里。
可他也实在没办法挽救了,只能灰溜溜的拿着自己的东西,推着半旧的自行车,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垂头丧气的走出了春天农场。
不远处,脏兮兮干活的沈慧如看了看灰溜溜被开除的范守春,再低头看了看手掌心磨的全是血泡的双手。
忽然有种很直观的想法,她比不过沈赢,她在沈赢面前如渺小的蚂蚁一般,翻不起任何花浪。
只可惜,她明白的也太晚,也已经把自己搞到了这般田地。
如果早知道沈赢这么厉害,她会小心翼翼的避开沈赢,绝对不会跟沈赢做对,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了……
第39章 [vip] 告沈赢黑状
卞梅香亲眼看着范守春, 拿着东西走到农场门口,正准备要去给沈赢汇报的时候。
就见帮着范守春一起挖水渠的王兴,从一旁冲了过来:“范守春你就甘心这样走了?你今天做的是为农场和老百姓们做的好事, 她一个啥也不懂的女同志, 凭啥开除你?”
范守春下意识看了不远处的卞梅香, 叹了口气说:“王兴同志, 我也很感激你为我打抱不平。但场长要开除我,我也没办法反抗。”
“不行,我不能看你就这么被开除, 我要去上报。”王兴故意放大了声音让卞梅香听见:“我还不信,咱们做好事, 给农场和老百姓挖水渠, 为农场和老百姓们创业丰收的大好事儿!还能被一个啥也不懂的人给阻止!”
“走,我陪你去找领导。”王兴扯着范守春大步往外冲的时候, 卞梅香对身边的人说:“你跟着他们,我去给场长汇报一下情况。”
在办公室看花名册,准备写调令把康玉秀借调到农场来的沈赢,听卞梅香说王兴拉着范守春要去找上级领导告状的时候。
她淡定无比的笑:“不管他!”
“可万一范守春真把大领导招来, 那咋办?”卞梅香忧心忡忡的说:“他这个人最会颠倒黑白了, 这事儿要是闹大了, 怕对你影响不好。”
在大多数人都被条条框框束缚着的年代,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惹事儿, 想把事情大化小, 小化了。
沈赢却不怕, 因为她做的是正确的选择。
而且…她正好想找个人。
但由于现在时间点有点敏感,没法大张旗鼓的找, 王兴拉着范守春搞事情,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卞梅香的关心,沈赢是感觉的到的。
“大姐,这事儿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温柔而真诚,半点领导架子都没有。
可卞梅香却知道,人不可貌相,别看这场长外表温柔娇气,可实际却是个有手段的聪明女人。
听沈赢说有分寸,活到知天命的卞梅香,就知道这位场长还有厉害手段呢,于是也就放心了。
沈赢写好了对康玉秀的借调令,又盖上农场的章以后,就让人送去了桂花镇的公社。
春天农场隶属部队,对于桂花镇公社而言是上级单位,走对公,很容易就把康秀玉调来春天农场。
范守春和王兴也真是个搅货精中的战斗机,这才到下午三点左右。
县领导就坐着车,脸色铁青的来到了春天农场。
“领导,沈场长真是太不懂的尊重我们这些人的劳动结晶了。这份设计图,我呕心沥血花了大半月,好不容易想到了能给农场和周围老百姓们,修建水利工程的好事儿,可她一意孤行,直接叫停了我们的工程进度,还把范守春同志给开除了。”
王兴跟在领导身后,一副体范守春打抱不平的气愤模样:“范守春同志也是一心为了农场,结果却被开除了……”
领导在前头大步走,王兴就跟在后面告状。
至于范守春则是一脸委屈相的跟在旁边,他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沈赢的厉害,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想再回到农场。
否则他这种被开除的人,还有哪个单位愿意接收他的档案?
他家里穷,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孤寡老母亲和他一起相依为命,连容身的房子都是租的,再没有了这份体面的工作,他后半辈子光是想想,都知道很惨。
“王兴,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范守春还对王兴茶言茶语。
“这不关你的事儿,是你的领导思想作风有问题,不懂咱们水利工程的伟大。”王兴仗着自己是设计院的人,不归沈赢管,说话相当的豪气中义气:“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白开除的。”
王兴还对范守春打包票:“现在领导都来视察了,这水利工程的事儿,绝对能继续下去。”
范守春虽然有点利用王兴的意思,但看他这么为自己着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好兄弟!”范守春重重的拍了拍王兴的肩膀:“如果我能回来,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
王兴爽朗一笑,没说话,又跑上前对领导继续告状了。
沈赢在领导来的时候,就接到消息了,因为一直有人盯着范守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