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位老同学应该过的不错,辛白杨心里很欣慰,以前,方橙总会时不时就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他知道是她家里的原因,但也帮不了。
想到这里,辛白杨就歇了心里的念头,他原本是想过试探方橙,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
“我那位老同学有路子,他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万元户中的万元户,从北市到费国的火车票,不过就是两条牛仔裤的价钱。”辛白杨看着方橙说,“我想试一试,我还年轻,有机会,可以拼一拼。”
“真的是坐火车出去的吗?”方橙问辛白杨,“你那位老同学,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出国潮,赚钱的人确实不少,但原身和辛白杨,是一点便宜都没捡着。
而且根据方橙的记忆,前世原身和辛白杨压根就不是这么正规出去的,多半是躲在那种轮船里。
那个蛇头骗他们说出去打工,其实压根不是。
“他一个月往返一两趟,倒卖一些国内的轻工业产品。在我们这里不值钱的东西,到了那边可值钱了。”辛白杨笑着说,眼里充满希望。
方橙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如果前世原身和辛白杨真的是跟着这位老同学一起出去,那怎么后来下场会那么凄凉,又怎么会变成偷渡呢?
只能说明这个老同学一点都不靠谱。
“有多少人卖货、卖货,久了,就不卖货了,开始贩人了。”方橙心里想,这位老同学可能就是走这条路线。
“这两年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像你老同学这样的又有多少?你有没有想过?”方橙还在尝试着劝他。
兄弟,兄弟,很多事情,坑的第一个就是兄弟。
后世总有人说塑料姐妹情,但在方橙看来,男人所谓的兄弟情更不靠谱。
春节前的学校很安静,方橙心里想着盛夏,还有盛华晶一个人在守着烤鸭,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想了想,有的话还是直接说比较好,她停下脚步,一狠心,和白杨说。
“你要好好想想那个老同学有多少的可信度,他赚的钱是他的钱,跟你没有关系。我听说很多出去的人回来,一开始赚的是卖货的钱,后来嫌卖货费成本又花时间,利润少,又开始贩卖人口了。你要好好想一想,他是让你出去干什么的。”
但男人有时候就爱讲兄弟情,辛白杨听了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想反驳方橙。
方橙伸出手阻止了他,她知道自己只能言尽于此,把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后面怎么样发展,就要看辛白杨自己的选择了。
她不是他的什么人,跟他没有关系,也不能强迫他认可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想出去,嗯……”方橙顿了一下,和他说,“那你就找南边的蛇头,不要找北边的。”
34(3)
方橙并不是看不起自己生活的地方,上一世,她翻阅过相关的资料,南边沿海以前穷,蛇头经验丰富,做这门倒霉生意时间很长。
有的地方都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人出去。蛇头如果骗人,把人弄丢了,那些人的家人就会到蛇头家里闹,最后都不好过。
在这个烂坑里,这些人相对比较讲究“职业素养”,已经形成了恐怖的产业链,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蛇头,就是人贩子,不是要把人送出去,而是要直接卖出去。
辛白杨看方橙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她是为他好,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方橙闻到了路边炸鸡翅的味道,一时食指大动。
盛夏就爱吃这个,她自己也喜欢吃,便买了两只回去当晚餐。
回到田杏村,盛夏和甜甜一起正在和附近的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
小丫头现在已经和附近的小朋友混熟了,有自己的小小朋友圈。
不过看到妈妈回来,还是立刻扑过去,闻着妈妈手里的袋子,流着口水说,好香啊!
方橙拿了一个小翅尖,给盛夏拿着吃。
小翅尖的外面裹着一层又香又脆的皮,刚炸好不久,咸香入味,盛夏吃的津津有味的。
院子里的烤鸭已经可以出炉,方橙摸摸盛夏的脑袋,和她说,“你要跟我们去市场,还是留在这里和姐姐妹妹们玩?”
盛夏想了想,说,“留在这里和姐姐玩!”
以前去还觉得好玩,去久了,知道只能待在那里,好无聊啊。
盛华晶在旁边说,“小娃娃就是这样,没心性,就让她留在家里和甜甜一起玩吧。”
方橙嘱咐了盛夏几句,就和盛华晶一起去出摊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盛长沣已经回到家里了。
方橙把东西弄好,走进来,就看到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喝多了这是。
方橙推了推他的脑袋,问他,“喝了多少,一股味儿,要不要给你煮碗醒酒汤。”
盛长沣张开眼看着她,说了句,不用。
方橙看他闷声闷气,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没再打扰他休息,自己去厨房做晚餐。
吃完饭洗完碗,盛长沣又把鞋子一脱,往沙发上躺下去,两条腿翘起来。
盛夏和和甜甜在院子里玩花灯,方橙看了一眼,走回屋里,盛长沣扫了她一眼,“诶,方橙,过来给我按按。”
方橙看他今天早出晚归,累的趴下,以为他是累坏了,就搬了张凳子,坐在沙发边上,伸出手,替他轻轻地揉太阳穴。
盛长沣闭着眼睛享受,过了一会儿又拍拍肩膀,说,“还有这里,这里。”
方橙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拿手往下,替他按肩膀。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盛长沣直接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指了指后背,让方橙给他按背。
真是给惯的!方橙招手就要让盛夏来给爸爸踩背,这活盛夏毕竟乐意。
被盛长沣制止了。
他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不太好地说,“你今天能跟你那个白月光笑嘻嘻的谈天说地,温柔写意的,怎么就不能给我按个背了?
方橙不明白,她怎么就温柔写意了,他哪里看出来的?
恍然大悟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今天她去见辛白杨的事情。
他居然还知道白月光这种词,方橙笑了,旋即又不明白了,辛白杨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白月光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的要求够低了吧,给我按个背怎么了?你对他可真好,我还是你的老公。我就没看你那样和我说过话。”盛长沣喝了口茶又道。
方橙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得无语了,“你既然都看到了,但你有看到我们有什么逾越界限的举动吗?我只是跟老同学见个面,你扯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只是在对面的饭馆吃喜宴,出来透透气,刚好看到你和他走到一起。”盛长沣又想起那个画面,阳光下,一男一女在谈天说地。
看到方橙脸上那个笑容,莫名让盛长沣心里很不适。
方橙皱了皱眉,难道他是怀疑她和辛白杨之间有别的关系。
想到这里,方橙就面露不悦,“你既然这么想,要是我们真有别的事情,那你看到我们的地方,就不会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街上,而是在招待所和酒店了。”
听了方橙这话,盛长沣的脑子有点疼,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他压根明明没有想到这里,好不好。
“你既然要跟你老同学见面,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偷偷摸摸自己跑过去。”
方橙和盛长沣对视许久,似乎谁也不肯让着谁。
方橙在心里想,这件事情也怨她自己没有提前说出来,害得现在自己完全落了下风。
可她没有提前说出来,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在想这些事情,这两天日期临近,突然想起来,又在纠结到底去不去,所以才拖着拖着没有说。
方橙无奈的站起身,去卧室的抽屉里,取了她和辛白杨通过的信件出来,拿给盛长沣看。
“都给你看吧,全都在这里了,你好好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给我一字一句的看!”
说到最后,方橙还加重了语气。
盛长沣有些无辜的道,“我又没有说什么,你弄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方橙简直要气笑了,刚刚突然阴阳怪气的是他,现在又一脸冰释前嫌的也是他。她要是还纵容着他,那真的就是自讨苦吃。
“看吧看吧,你就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方橙留下这句话,就捧着肚子去拿衣服,去洗澡了。
期末的春节手工课,甜甜的老师教他们做萝卜灯。把白萝卜的肚子掏出一个空,再戳一个洞通气,然后在萝卜的肚子里面放一根蜡烛,上面用线穿起来,系在木棍子上,一个萝卜灯就做成了。
甜甜跟妈妈要了两根萝卜,做了两个,一个小的给盛夏完,大的留给自己。
院子里黑黑的,两人点着蜡烛,拿着萝卜灯走来走去,走了一圈又一圈,玩的特别开心。
但是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
盛华晶过来喊甜甜回去洗澡睡觉,甜甜只能遗憾的跟盛夏说再见,又跑进客厅里说舅舅舅妈再见,然后才跟着盛华晶回去。
盛夏送走了甜甜姐姐,回到屋子里,看到爸爸正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信,放下萝卜灯,走过去,爬到爸爸身边问他说这是什么。
盛长沣没有搭理女儿,盛夏左看看右看看,很聪明的说,“爸爸在看妈妈的信。”
她就还没看过有人写信给爸爸的。
盛长沣清咳两声,撇了女儿一眼,和女儿说,“爸爸和人交流都是打电话,不用写信。你妈老古董才写信。”
盛夏从爸爸身上滑下来,不跟爸爸玩了,自己跑到电视旁边,按调台的按钮,自己找动画片看。
盛长沣又轻咳了两声,把盛夏喊过来。
盛夏啪嗒啪嗒走过来,又爬到爸爸身上,问他,“爸爸怎么啦?”
盛长沣想了想,问,“你妈妈看这些信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盛夏坐在爸爸腰上,歪着脑袋想了想。
嗯,妈妈看外婆的信的时候,她好像是在旁边的。
点头和爸爸说,“我在,怎么啦?”
盛长沣摸摸鼻子又问女儿,“那你妈看这些信的时候开心吗?在笑吗?”
盛夏歪着脑袋在想,她都快记不着了,太久了。
上一次妈妈看姥姥的信都是什么时候了?
“年纪小小,脑袋就不灵光。”盛长沣揉了一把女儿的头,“那你妈是什么表情?你学一个。”
盛夏皱着小眉头,坐在爸爸的腰上扭来扭去,想了又想,好像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没有表情,怎么可能。盛长沣用手指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又跟她说,“你给我好好想想。”
方橙洗完澡出来,把衣服拿到外面的洗衣机里,进来就看到夏夏还坐在盛长沣身上。
那封信已经被盛长沣收起来,方橙以为父女俩在看电视,但夏夏又没看着电视,只有盛长沣一脸认真地盯着动画片在看,随口问了一句,“夏夏,你在干什么呢?”
盛夏是真的想不起来妈妈的表情了,听到妈妈在问她话,立刻就皱着眉头响亮地说,“爸爸问我妈妈看姥姥的信是用什么表情呢?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然后又天真的问妈妈,妈妈,“你看姥姥的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怎么笑的呢?”
盛长沣被女儿的话吓得虎躯一震,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