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考了大娃20以内的加减法,见大娃对答如流,就教他100以内的加减法。
这个对大娃一样没有难度,数学这玩意,通一就通十,大娃又聪明,很快,连100以内的加减法都难不倒他了。
宁棠很惊讶,难不成大娃真是个难得的数学苗子?
她给大娃出了几道题,让他去做,趁他做题的功夫,宁棠把九九乘法表抄到了纸上,然后贴在墙上,叮嘱大娃,“这个是九九乘法表,上面那个叉就是乘号,你不需要理解乘是什么,只需要每天背一点,背熟了我就开始教你乘除法。”
大娃抬头扫了一眼,点点头,又继续沉浸在宁棠给他出的题里了,跟枯燥无味的语文相比,还是数学对大娃来说更有趣味。
正学着呢,门外突然传来齐大虎的声音,“大娃,你在家吗?”
宁棠敲敲大娃面前的桌子,“大虎喊你呢。”
大娃头也不抬地道,“我在家,你进来吧。”
齐大虎脱鞋进了屋,他没想到宁棠也在,很是拘谨,磕巴道,“宁……宁姨好。”
齐大虎虽然被曾心兰养壮了一圈,但在宁棠眼里,仍是十分瘦小。而且腼腆的样子,几乎跟曾心兰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宁棠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温柔了不少,“是大虎啊,来找大娃干嘛呀?”
齐大虎是来找大娃玩的,他们本来约好在军属院门口的大榕树底下玩,但是大娃迟迟不到,所以他就上门了。
他扫一眼桌子,看到沈家三个娃都在学习,本来想喊大娃出去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捏着衣角扭扭捏捏,跟小女孩似的。
宁棠一眼就猜了出来,“是想喊大娃出去玩吧?”
齐大虎点点头。
“大娃上次语文没考好,沈团长让他在家补习。”宁棠看了一眼钟,才三点不到,“要想找他玩,还得等一会。”
齐大虎点点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那我等等吧。”
宁棠由着他去,继续辅导大娃和二妞学习。
她问二妞学的咋样了,二妞扭捏地把写好的大字给她看。
她扫了一眼,二妞的字十分工整,一到十,十个大字,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她拿了支铅笔,像批改试卷一样,在二妞的‘试卷’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勾,不吝夸奖,“二妞学的太棒了,打分,一百。”
二妞张大了嘴,捧着纸不敢相信,“我真的能得一百分吗,比哥都厉害?”
“当然。”宁棠不假思索地道,“要不是满分一百,我都想给你打一千分,你也太谦虚了,你这字比大娃的好看多了,他那字就跟狗爬似的,要我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我就给他零鸭蛋,让他背红灯笼回家。”
二妞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越过大娃夸她。
齐大虎悄悄问大娃,“输给二妞你不生气吗?”
大娃知道宁棠是要帮二妞树立信心,摆摆手,“生气啥,二妞本来就比我聪明,再说了,她是我妹,我妹学习好,我替她开心。”
宁棠逗他,“你是应该伤心,这样下回就没人背红灯笼回来,陪你一起挨揍了。”
大娃笑嘻嘻地道,“这不是还有三娃嘛。”
他伸长脖子去看了一眼三娃面前的‘鬼画符’,点点头,“他肯定能陪我一起挨打。”
三娃不明所以,以为大娃夸他,朝大娃一笑,露出洁白的小米牙。
宁棠接着对二妞道,“你看,你都还没上学,就考的比大娃都高,要上学了还得了,指定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一回 来,给我跟你爸长脸,到时候沈团长逢人便说,哎呀,我闺女老聪明了,门门功课都考一百。”
二妞小脸羞红,扭捏道,“哎呀,没有啦,我也没那么聪明啦。”
“所以,下回再有人跟你说,女孩考不过男孩,你就把鞋脱下来,照着她脸上抽。”宁棠道。
二妞握拳,“照着她脸上抽。”
“嗯。”宁棠道,“这就对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嘛。”
“谁说女子不如男……”二妞喃喃道,她心神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片刻,小脸迸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也学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加上大虎上门,宁棠就去厨房里拿了一些吃食,犒劳三个小娃,外加招待大虎。
有虾干、海苔还有薄荷糖水,虾干和海苔用碟子装着,薄荷糖水盛在了搪瓷缸子里,样样都是大虎没见过的。
三个小孩早就习以为常了,东西一拿上来就开始吃吃喝喝。
只有大虎,咽了咽口水,但是没动手。
宁棠奇了,问他,“大虎你咋不吃啊?”
大虎抿抿嘴,又看了一桌吃食一眼,“宁姨,这些东西应该挺贵的吧,我就不吃了,留给大娃他们吃吧。”
曾心兰节俭,连带着大虎也缩手缩脚的。
宁棠跟他解释,“不贵,这个虾干,就是菜市场里两分钱一斤的对虾晒的,我发现大娃他们三吃虾不爱剥壳,就给他们晒了这个虾干,可以连壳一起吃的,晒干的虾壳脆脆的,吃了还补钙。”
“还有这个海苔。”宁棠指了指海苔,“说是海苔,其实就是紫菜,就是出海下渔网一捞能捞一大把的紫菜,根本就不值钱,紫菜加点辣椒粉,加点盐和糖晒干,就成了这个海苔。”当然,是粗制版的海苔。
大娃插嘴,“刚才你进我们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院子里种的那些绿油油的杂草,那个就是薄荷,它的香气能驱蚊,叶子又能泡水,我妈端上来的薄荷糖水,就是用薄荷叶子泡的水,再加点糖而已。”
便宜的虾,不值钱的紫菜,野草泡的水。
大虎终于心安了,“那……那我就吃一点……”
宁棠乐了,把盘子和搪瓷缸子推到他面前,“随便吃,家里多的是,你多吃点,还帮了我们的大忙,还一大堆呢,你不吃,放那坏了也是浪费。”
自打她捣鼓出了这些东西,沈烈和三个孩子吃了都说好,家里也就常备着,新的一批刚做出来,把五斗橱塞的满满当当的,所以宁棠还真没说大话。
宁棠和大娃连番来回劝,大虎总算放心了,捏了一片海苔放进嘴里,只一口他便瞪大了眼睛,“哇,好好吃啊!”
海苔香香脆脆,又带着一丝甜咸味和辣味,很讨小孩子喜欢。
他又尝了一个虾干,果然是鲜虾晒成的,除了虾的味道,还有干货特有的嚼劲,有点费腮帮子,不过吃起来很香。
大虎连吃了好几个,停不下嘴。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吃太多了,赶紧停手,看了看宁棠的脸色。
没想到宁棠完全没注意到他,只是抱着三娃给他喂东西吃。
大虎又看了看大娃二妞和三娃,发现他们吃的比他只多不少,这才安下心,又开始吃了起来。
大娃和二妞见大虎开始正常吃喝了,两人对视一眼,才放慢了吃东西的动作。
宁棠看着这两个鬼机灵的小动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吃的差不多了,宁棠又去厨房的五斗橱里拿了一些虾干和海苔出来。
回来的时候,她敏锐地注意到,大虎吃的同时,还时不时地抬头往墙上看。
宁棠一愣,顺着大虎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墙上的挂钟。
大虎发现宁棠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解释道,“宁姨,不好意思,我在借你们家的挂钟学习看时间……”
一年级下学期开始教看钟表了,大虎家里没有挂钟和手表,只能用数学课本上的钟表图来学习怎么看钟,又或者自己拿根树枝在沙子上画个钟来看。
不过这两样哪里比得上真正的钟,也难怪大虎一来沈家就目不转睛地往墙上看,原来是用沈家的挂钟学习来着。
宁棠听他解释完,心里一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虎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介意他这么做,连连摆手,嗫嚅道,“宁姨,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看了……”
说到‘不看’两个字的时候,大虎的声音明显变小了,他不舍地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宁棠故意逗趣道,“傻小子,不就看下钟嘛,这有啥,我跟你妈是好朋友,她要是知道我连个钟都不给你看,指定上门找我麻烦,再说了,你多看两眼,这钟又不会停摆。”
听宁棠这么说,大虎稍稍放了心,小心翼翼地道,“宁姨,我真的可以看你家的钟吗……”
宁棠也不解释了,招招手,示意大虎过来,教他看墙上的挂钟,“你看,这个是时针,这个是分针,分钟走一圈,就是一个小时……”
大虎渐渐听入神了,也忘了纠结刚才的事,开始认真跟宁棠学起了看钟。
宁棠领着大虎学了一会,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四点。
她把大娃二妞三娃面前的纸笔一收,“不学了。”
三娃早都玩腻了,看宁棠把纸笔收了,没有一丝不满。
而大娃和二妞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大娃在学他喜欢的数学,自然很认真,而二妞卯足了劲要得到宁棠的夸奖,学得比大娃还认真。
两人正拼命学习的时候,宁棠把他们的纸笔一收,兄妹两齐齐茫然地抬头:“妈……?”
“叫我干嘛。”宁棠道,“都四点了,别学了,我们出去玩。”
大娃道,“不是要学到爸回来吗?”
“学到他回来?”宁棠道,“你知道他几点开会完?万一他开到九点,我们是不是不吃不喝了,学到九点等他回来。”
“那肯定不是。”大娃道。
宁棠说,“所以,我们要劳逸结合。”
“劳逸结合?”大娃和二妞对视一眼,“什么是劳逸结合。”
“劳逸结合啊。”宁棠想了想,给他们解释道,“就是学一会,玩一会,学得越多,玩的越多。”
三个小娃连带大虎还是没听懂,但是出去玩他们听明白了。
大虎很是兴奋地道,“好啊好啊,宁姨我们去哪里玩?”
海边、后山、军属院的大榕树、沙地……整个海浪岛就这么点大,压根没有他们没玩过的地方。
宁棠灵光一闪,“我们去放风筝吧。”
“放风筝?好啊好啊。”大娃眼睛一亮,又瞬间黯淡下去,“可是我们没有风筝诶。”
“没有,就做咯,只要动手能力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宁棠道。
她把过年做春联的红纸都捡出来,“我教你们做风筝,然后我们拿去海边放。”
“我们真的可以自己做风筝吗?”大虎问。
“当然。”宁棠道,“做风筝很简单的,你们先在纸上画自己喜欢的图案,小猫、小狗、小猪,什么都行。”
趁着四个小孩在思索往纸上画什么的时候,宁棠去厨房里把糊风筝用的浆糊熬出来。
浆糊熬好,四个小孩也差不多画完了。
宁棠看他们画了什么,大娃画了一只小狗,二妞画了一只花蝴蝶,大虎画了一只小兔子。
许是经常在沙地上作画的缘故,三个孩子画的都不错,似模似样的。
至于最小的三娃,宁棠一看他画的画,顿时乐了,这都不是画,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
她问三娃,“三娃子,你画的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