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供销社,没什么东西要买的了。”宁棠道,“我带你环岛游一圈。”
能多坐一会自行车,大娃肯定是更开心的,边感受着自行车飞速驶过吹在他脸上的微风,边缠着宁棠问东问西,“妈,自行车难不难学啊,我学会了以后,也能像你一样载人吗?”
“不难,只要你用心学,很快就能学会了。”宁棠道,“等你学会了,熟练了,才可以像我一样载人。”
大娃点点头,握拳道,“那我一定要努力学会自行车。”
宁棠载着大娃骑到了海边,骑到了菜市场……在岛上转了差不多半圈才回来。
骑车也是个体力活,宁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来以后不能跟你夸海口了,这都没到环岛一圈。”
大娃一点都不失望,反而开心得不行,“没事,咱们下次再骑。”
自行车一溜烟骑到了曾心兰家,曾心兰正在院子里除杂草,大娃坐在自行车上,朝曾心兰招招手,大喊道,“心兰嫂嫂!”
曾心兰被吓了一跳,赶忙往院子外看去。
宁棠骑在自行车上,大娃坐在后座,正朝她招手。
宁棠把自行车停下,脚架一打,大娃蹭地一下从车上跳下来。
“小宁,大娃。”曾心兰道,“你两这是从哪来啊。”她扫了一眼自行车,夸道,“这自行车真漂亮。”
宁棠道,“我骑大娃绕着岛转转,兜兜风。”
大娃得意地叉腰,“漂亮吧。”他拍拍小胸脯,“对了,大虎呢,等我学会骑自行车了,以后我骑他上学。”
“大虎在楼上呢。”曾心兰道。
大娃跑上楼,边跑边喊大虎的名字。
宁棠看曾心兰目光一直在女式自行车上打转,眼里满是喜欢,拍拍自行车的把手,“你要不要试着骑一下?”
一听这话,曾心兰连连摆手,“别了别了,我可不敢试。”
看可以,让她骑可不行。
在她眼里,自行车跟小轿车差不多,都带了一个车字,这种带轮子的东西,看着就危险。
虽然看宁棠骑得很威风,很帅气,但要让她试,那是万万不敢的,连摸都觉得害怕。
宁棠跟曾心兰又聊了一会,大娃也从楼上下来了,小脸洋溢着开心,一看就是跟大虎畅聊了一通。
宁棠长腿一跨,骑到自行车上,冲曾心兰摆摆手,“心兰,我走了啊。”又问大娃,“上车没有,咱们出来太久了,你爸跟二妞三娃应该急了,得赶紧回去了。”
下车容易上车难,大娃跨了几下,都没跨上后座,越急越容易出错,当着曾心兰和大虎的面,他又不好意思问宁棠,毕竟刚夸下的海口,急得小脸上都是汗。
宁棠问了几声,没回应,以为大娃上车了,脚架一打,朝曾心兰和大虎挥挥手,“我走了啊。”
说着,就拧着自行车把手,扬长而去。
隐约听到后面有声音,宁棠没多想,以为是曾心兰和大虎跟她告别。
骑了一会,宁棠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娃,你怎么轻了不少。”
‘大娃没说话’,宁棠又说了一句,“咱们出来都两小时了,回去你爸肯定会问说我们上哪去了去这么久。”
还是没回应。
宁棠趁着前路平坦,微微侧头一看,好家伙,后座上空荡荡的,大娃这是去哪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坏了,该不会把大娃掉半路上了吧。
赶紧来了个急刹车,一个大掉头,就往原路方向骑回去。
好在没开多远,往回骑了个五分钟,宁棠就在曾心兰家院子门口看到蹲在地上,气得脸颊鼓鼓的大娃。
宁棠讪笑两声,“哟,蹲这干嘛呢。”
大娃竖了个倒八字眉,瓮声瓮气地道,“妈,你还记得有我啊。”
“瞎说啥。”宁棠义正言辞地道,“我怎么会不记得有你呢。”你可是我的好大儿。
曾心兰也觉得好笑,刚才大娃费劲巴拉的都没爬上车,然后宁棠一个甩尾,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喊都喊不住,她们三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宁棠扬长而去,轮子刮起一阵尘土。
她嗔道,“你也是,你这个当妈的,骑车居然把大娃都忘了,下回再把大娃落我家,我就不还你了,让大娃做我儿子。”
这事宁棠理亏,讪笑两声,“怪我,怪我。”
大娃倒腾着两条腿,吭哧吭哧地爬上后座,宁棠这次确认了两回,他在车上,才敢往回骑。
一路上,大娃不停叨叨,“妈,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把我忘在心兰嫂嫂家。”“我真怕你骑回家了才想起我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得亏是我,要是三娃那个小哭包,你把他落在心兰嫂嫂家了,他肯定以为你不要他了。”
宁棠被他念的耳朵疼,“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错,你再念就成小老头了。”
回到家,沈烈迎出来,“你们这是上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骑到菜市场去了,只游了半个岛。”宁棠道,“我算了一下,想要环岛游,时间完全不够,至少得花一个下午才行,怕你们等得及,就先回来了。”
沈烈嘀咕,“才游了半个岛?那时间也不对吧。”
大娃吐槽,“当然不对,妈带我在心兰嫂嫂家耽搁了半个多钟。”
沈烈挑挑眉,“为啥耽搁的?”
大娃又气成了个青蛙脸,双手环胸,“你问妈。”
宁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骑到心兰家的时候,我停下车跟她聊了几句,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把大娃落她们家了。”
沈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哎哟喂,你可真行。”
打从宁棠回来,三娃就一直缠着宁棠要她骑他,大娃吓唬三娃,“听到没,妈把我落路上了,看你还敢让她骑你不。”
三娃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大哥,你是走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宁棠道,“我发现他没在车后座上,前后才不过五分钟,就掉头回去接他了,要是真的骑到家才想起他,这个小老头能念死我。”
沈烈看大娃一脸郁卒的模样,点点头,“别说他能念死你,我都念死你,咋能把孩子落路上呢。”
这事除了宁棠,还真没人能干出来。
宁棠‘落娃’的事,在岛上传了一个月,传到连周采薇都来笑她的时候,军属院又开始分菠萝蜜了。
今年菠萝蜜大丰收,能领到的菠萝蜜比往年多了不少。
七月十五号,下午,宁棠拎着刚分到的菠萝蜜回家。
菠萝蜜去核泡了一会盐水,招呼三小只过来吃。
大娃叉了一块菠萝蜜咬了一口,清甜清甜的,就跟喝了一包蜜似的。
二妞看宁棠还在剥菠萝蜜,连忙道,“妈,不用剥了,这些够吃了,再多就吃不下了。”
宁棠手上动作不停,“这些不是剥给你们吃的,是剥了以后准备晒成菠萝蜜干,寄回去给你们姥姥姥爷的。”
之前答应过孙爱菊要给他们老两口寄水果干,宁棠陆陆续续地寄了不少桃干和芒果干、菠萝干、香蕉干回去,但菠萝蜜这两年的产量和质量都不是很好,而且要五斤菠萝蜜才能晒一斤菠萝蜜干,宁棠就没有寄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今年,菠萝蜜的产量高了,品质也不错,她就打算给孙爱菊和宁为国寄点菠萝蜜干回去,让老两口尝尝鲜,也甜甜嘴。
一听是要寄回山岗村的,大娃、二妞和三娃菠萝蜜也不吃了,洗干净手,“妈,我们帮你剥。”
“好。”宁棠应了一声。
正说话呢,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送信的到了。
宁棠跟三小只打趣道,“这叫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指挥三娃,“三娃,去接信。”
三娃匆匆洗干净手,跑出去接信。
没一会,他走进屋,手里拿着两封信,一脸疑惑地道,“姥姥和姥爷给我们寄了两封信吗?”
他捏了捏信纸的厚度,纳闷道,“里面就是信纸,应该不用分两封信装吧。”
大娃一边剥菠萝蜜,一边点拨他,“应该有一封不是姥姥姥爷寄来的,你看看邮戳不就行了。”
三娃憨憨一笑,“对哦。”
他把信封翻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邮戳,更疑惑了,“一封是从山岗村寄来的。”不等大家接话,他自己补充道,“肯定是姥姥姥爷寄的。”
还有一封……三娃挠挠头,“妈,咱家有沪市的亲戚吗?”
“沪市?”宁棠奇了,“你是说沪市寄来的?”
她摇摇头,“反正我这边没有,得问问你们爸。”
“问我什么?”沈烈回到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菠萝蜜,趁着宁棠不注意,叉了一块菠萝蜜扔进嘴里。
“问你咱家有没有在沪市的亲戚。”宁棠一边把剥好的菠萝蜜果肉铺在簸箕上,一边道。
“沪市?”沈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三娃把两封信递给他,“刚才邮差叔叔来送信,送了两封,一封是山岗村的姥姥姥爷寄来的,还有一封,是从沪市寄来的。”
沈烈点点头,接过两封信拆开,一目十行。
宁棠把簸箕放在院子里晾晒,“咋样,信上说了啥。”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沈烈故弄玄虚道。
“少跟我玩这套。”宁棠道,“一起说了。”
沈烈挥了挥宁为国和孙爱菊寄来的信,“爸跟妈说,月底要来岛上,看看咱们和大娃二妞三娃。”
宁棠眼睛一亮,“好事啊这个。”
那菠萝蜜干都不用寄回去了,老两口一来就能吃。
沈烈勾起的嘴角放下,挥一挥另一封信,“还有一件坏事。”他皱皱眉,“也不能说是坏事吧,只能说是恶心事。”
“这封信是大娃亲妈的叔叔婶婶寄来的。”沈烈看了一眼宁棠的脸色,继续说下去,“他们写信过来,是来要钱的。”
宁棠想起来了,大娃亲妈的爸爸妈妈早逝,她是被叔叔婶婶收养的,严格来说,那既是叔叔婶婶,也是她的养父养母,更是大娃他们三的叔公叔婆。
不过她记得沈烈提过一嘴,那两位对大娃亲妈不是很好,偏爱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大娃他妈也是当女佣使唤。
后来大娃亲妈来了海浪岛随军,接连生了大娃二妞三娃,她婶婶也没提过一句要来照顾月子,只是不停地让大娃亲妈寄钱回去,填补他们家那个窟窿。
大娃亲妈也是没工作的,她寄回去的钱,说白了,就是沈烈的血汗钱。
大娃亲妈死后,这对夫妻只在葬礼上来过一次——
来要钱的,说沈烈害死了大娃亲妈。
又说他们把大娃亲妈拉扯大的,大娃亲妈又辛辛苦苦替沈烈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沈烈必须得赔他们两口子一笔钱。
沈烈不想跟他们纠缠,给了一笔钱,把他们两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