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便做罢,纵然做了,她指不定每月也只会卖那么多。
铺子的事情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主城中多数人都知晓又要再开一家成衣铺子。
只是宜阳的铺子太多,谁都没当回事。
苏妧将此事同崔郢阆说起,崔郢阆道:“这好办。”
第二日,就有人在铺子门口,送着绢花。
因得铺子还未装好,伙计只是在门口吆喝。
这样的绢花模样新奇,做出来也简单。
只是料子难得,所以才足够珍贵。
苏妧与芸桃做了一日,就做出来数百朵。
门口聚着不少的绥国女子,看着伙计口中的绢花,都有些想要上前。
苏妧出来柔声道:“过几日铺子就要开张,还请各位捧场,绢花不值什么心意,诸位拿回来赏玩就好,哪怕是簪在头上,也甚是好看的。”
绥国女子一向开放,听罢直接上前将绢花拿起朝头上簪。
轻如蝉翼的绢纱,再做成绢花,被风一吹,似是蝴蝶在头上翩飞。
众人一瞧,皆上前要拿。
不过百朵,很快就没了。
有些没拿到的女子,问着苏妧,“可能花些银钱买?”
苏妧淡笑,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胭脂色的裙衫穿在她身上,分明是再为平常的颜色与款式,却让她穿出一种珍贵的意味来。
只见苏妧轻轻摇头,而后道:“绢花只送不卖,过两日铺子开张,只要买我们的衣裳,我们皆会送上一朵。”
听见她的话,众人放心下来。
苏妧看着闹哄哄的人群,让芸桃在外头看着,而后进去。
崔郢阆自是嫌人烦,找处安静的地方坐着。
模样懒散,手撑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妧嗔怪道:“哥哥倒是清闲,让我去外头。”
崔郢阆掀开眼皮,看着眼前的苏妧。
她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从前的苏妧怯懦小心,如今多份明艳,更让人心驰神往。
崔郢阆抬头朝她额上轻敲,“就你话多,莫不成主意不是我想的。”
苏妧自是无话可说,也坐下喝茶。
近些时日她累的不行,眼看着身形又苗条许多,只是身材却更为姣好。
大抵也就是,该鼓的地方,并未瘪下去。
苏妧捧着茶盏,看着铺子中的各种东西。
都是他们亲手布置好的,从前,她从不敢如此去想。
崔郢阆喉结上下滚动,斜眼看向一旁乖巧坐着的苏妧。
自苏妧从陆砚瑾的府中离开,她不说话时,就总爱一个人坐着,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崔郢阆没有出声提醒,想起阿妧生下的孩子,眼眸之中戾气加重。
没有哪位娘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阿妧能舍下孩子离开,想来陆砚瑾当真是伤她很深。
之前从江珣析的口中无意中得知陆砚瑾的身份,崔郢阆才明白原来他的身份那般的尊贵。
只是再为尊贵,也只是个不会疼爱妻子的人。
苏妧看着天儿不早,想起进来沈蕴浮身子不适,起身道:“我回府中去看看娘亲,也不知娘亲最近身子好些没。”
沈蕴浮从前落下不少的病根,以至于现在,天太冷或是太热都容易不舒服。
崔郢阆点头,“回去时戴着兜帽。”
苏妧点头,她如今已经卸下妇人发髻,黑发柔顺披在身后,整个人都打扮的素净,发丝上也只有一根简单的玉钗。
可只是苏妧觉得简单,然而在男子的眼中,看惯浓妆艳抹的人,如今看到这样清秀可人,又是倾国倾城之姿,谁都会动心。
苏妧拿上兜帽离开,铺子之中的事尚未完成,崔郢阆还要在此处看着,不然不论怎样,都会陪着苏妧离开。
苏妧没有让人陪,近来事多,谁的手头上都是一堆的事。
况且梨花巷并不远,她走上几步也就到了。
可没想到,也就是这几步,她遇上许久不见的从安。
看着眼前撞到自己的人,苏妧肩膀处有些吃痛,兜帽也歪斜一些。
从安连声说着抱歉,在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又一时怔住。
苏妧对从安很是恭敬,在苏府的时候,从安对她也算是给足颜面的。
将兜帽拿下,苏妧嗓音轻柔,炎炎夏日,她说话没有半分粘腻,让人舒坦,“从公子怎得这般急。”
从安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唤着,不好意思的挠头,面不红心不跳地说:“正急着去请郎中。”
苏妧一愣,她下意识就想要逃避,“那快些去罢。”
没问不是有太医在,也没问是为谁请的,她满脸都是不大在意的神情,只觉得此事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从安咬着牙,继续将下头的话说完,“不知姑娘可知,梨花巷的赵郎中在何处的位置,小人对这处并不熟悉,所以一直寻不到地方。”
苏妧心一沉,赵郎中她自然也有耳闻。
只因赵郎中治小儿的病最为拿手,只是一直住在梨花巷,也并未开医馆。
可架不住好医术,仍旧经常有人来请。
脾气虽古怪些,但身上也都是真学才干,谁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请赵郎中。
一瞬间,苏妧就想到孩子。
陆砚瑾府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赵郎中最擅长治小儿的病,郎中是为谁请的不言而喻。
苏妧脸色有些僵硬,“梨花巷小道多,我带你过去。”
说是为着以前与从安相熟的情谊也好,也说是对孩子的那份愧疚,苏妧并不愿让从安一直到处找着,让从安将郎中快些带回去,自然孩子也能少受些苦。
从安听见苏妧这样说,不免放下心来。
好在,是成了。
于是从安感激道:“多谢苏姑娘。”
苏妧微微摇头,贝齿咬下下唇。
纵然掩饰的再好,也挡不住那一份担心的神情。
很快,七拐八拐,苏妧就将从安带至赵郎中的院门口。
苏妧朝门口处看一眼,而后对从安道:“就是这处了。”
语气轻柔,也透着疏离,从安心中焦急得不行,面上却仍旧是开始的模样。
“听闻赵郎中为人相当有个性,看诊竟也是只看眼缘,王爷近来不在,小公子生病可让我们焦虑坏了,不知苏姑娘与赵郎中可否相熟,能不能说上几句好话?”
苏妧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陆砚瑾不在府中。
如今孩子还小,身边自然没法缺人,他竟然不在府上。
虽说是有乳母那些,但哪有自个照料的用心。
苏妧的声音中,掺杂上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她拼命想要让自己忘记,并且不去过问,但是却又怎么都忍不下心。
“小公子,可还好?”
从安看见眼前苏妧担忧的模样,心中默念“罪过”,仍是一狠心,就将话全都说出,“有些不大好。”
含糊其辞,只说是不好,却也没说是什么不好。
苏妧握着帕子的手已经提到心口,脸上全都是难受。
所谓母子连心,在这一刻,苏妧体会的淋漓尽致。
她自觉亏欠孩子,更加难过。
杏眸之中迅速起了一层薄雾,苏妧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是却不停浮现着孩子似乎是哭的样子。
那时还未离开,孩子躺在她的身边哭哭啼啼。
可不知有多少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能梦到那一幕。
不愿身边的人为自个担忧,所以总是藏得很好,没有露出半分的不对来。
然而回忆是经不起人勾的,一旦提起,就全然都会想起。
从安叹口气,实在不知后面的话究竟要不要说出口。
但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院子门就被打开。
有个小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分明还是稚嫩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尽显成熟,“我家郎中说,不知二位一直在外做什么,若是无事,快些离开的好。”
从安想要解释,有一人比他开口得更快。
苏妧压下那些旁的想法,问着眼前的小儿,“不知赵郎中今日是否能够出诊,我……有个孩子病得严重,还请赵郎中过去瞧瞧。”
小儿上下打量着苏妧,她嗓音娇软,今日一直强忍着泪水,声音中更带些鼻腔。
随后不过才与门闩一般高的小儿道:“我要进去问问郎中才行。”
苏妧听见有缓和的余地,赶紧道谢。
从安也用袖子擦汗,还好还好,苏姑娘没有发现出来什么别的。
没过两刻,就看一胡子花白的老者走出。
一身的粗布麻衣,若是没有身后背的药箱,当真不像是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