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电梯还没到,陆闻钟的电话就先打了回来,这次不是视频。
悬着的心情早就落了地,夏遇安接起来声色如常:“没有在忙吗?”
陆闻钟反问:“到家了?”
夏遇安嗯一声:“在等电梯。”
“好,那我陪你等。你回到家再挂。”陆闻钟眼角浮现柔软笑意。
前一分钟还在十数人的高层会议现场板着脸发火,策划方案毙了一筐。一条信息,会议说停就停,不仅声音,接起电话的瞬间,表情都和风细雨起来。所有参会高层大跌眼镜,看着敞开的会议室门外,老板光明正大摸鱼。心中替被毙掉的方案叫屈,如果是晚几分钟呈上,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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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雪,屋檐街角皆茫茫一片,行人更加脚步匆匆。夏遇安起晚了,快速洗漱后早餐也顾不上吃,剧本塞进怀里,直奔剧院。
排练厅里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可没有团员在对戏,所有人扎堆围在一起,脸上无一不愁容满面。
有人看到他进来,轻声跟他道早,让出一点身边的位置给他。夏遇安做了一个谢谢的口型,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两个女主角昨晚回去后就身体不舒服,早上都请假了。而且大概率无法参加明天晚上的演出。”
夏遇安:“都?”
男生耸耸肩,摊手:“都。”
常规的女主角演员一共有三位,两位同时生病,另一位在度假中,这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
伊娜风尘仆仆推开排练厅的大门,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得知具体情况,脑中罗列好最优最糟情况。
即便是如此紧急而又临时的突发状况,她仍有条不紊:“度假中的演员已经通知她赶回来了,但是最快的航班也要后天晚上才能到。生病的两位到中午时再联系看看,有没有好转的可能。最晚今天下班之前,要拿出最终解决方案。不管如何,演出的任何变动,要提前一晚通知到每一位观众。”
最终,伊娜还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最后的办法就只有取消演出。”
对剧团所有人来说,取消这两个字过于沉重,一个月只有周末八场演出,观众大多从各地赶来,更有专程飞过来的。整个排练厅陷入一片死寂般的低气压氛围。
身为编外人员,夏遇安也能共情到这种低落情绪。
“散了,都去继续排练,围在一起叹声叹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伊娜话锋一转,“康奈尔、安,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在三人悉数进入办公室的同时,伊娜把门带上了,“随便坐。”
夏遇安和康奈尔对视一眼,在布艺休闲沙发上坐了下来。此时的康奈尔早就褪去对他的敌意,眼神里也是一片茫然。
“上半场其实台词不多,歌曲倒是有两首,一首独唱一首对唱。女主演下半场就能赶到了。”伊娜坐回办公桌后,十指交叉放置在桌上面,眼神在二人中不停来回扫,“我觉得安可以胜任。”
对于夏遇安的高音假声优势和可塑性强的特点,默非跟她沟通过。在开车来剧院的路上,她就闪现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介于还没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刚才在排练厅时才没有直接提出来。
康奈尔率先表达自己的意见:“我没问题,台词今天我可以帮忙对,下午我会向学校请假。并且我认为,这两首曲子安都能够胜任。或许,还会有意外的惊喜。”抛开最初的成见,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把内心一切情绪都反应在脸上的人,的确翻篇得更快、更直接。
伊娜看向夏遇安,真诚道:“你不用有压力,可以拒绝,我们都理解并尊重你。”
“我......”夏遇安犹豫了一瞬,倒也不是对反串出演女主有什么抵触情绪,他是怕自己的不专业毁了整场演出,毕竟从没接触过这个角色。
但还是被心软占了上风,“如果实在没有别的替补方案的话,那试试吧,我尽量做好。”
伊娜表面波澜不惊的内心如释重负,“谢谢你。”然后对着康奈尔:“也拜托你,多帮他找找角色感觉。”
一直到最后,夏遇安边排练边期待的事情转机还是没有出现。卡司替换的告示贴出去,邮件发至每一位观众邮箱,一切尘埃落定。
虽然心里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但在嘈杂的后台领到一件雾紫色蓬蓬长裙时,夏遇安内心依然是崩溃的。
待他换好服装出来,后台演员无不惊叹连连。他原本就身形颀长,五官隽秀,肤色又白于一般男生。半高领礼服正好遮住喉结,假发套一带,只用假音唱歌不说话,那绝对能以假乱真。
最后做好妆发造型,任谁也想象不出,眼前长发丝滑飘逸,手中拖着轻盈欧根纱大裙摆‘女主角’的原先模样。要不怎么说化妆师的手堪比整容。
当第一段和弦在漆黑的舞台上响起,追光灯打在三角钢琴的黑白琴键上,同样照得层层叠叠裙摆上施华洛世奇水晶熠熠生辉。
更多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男主角随着舞台中央的升降台徐徐显身,三排顶光灯瞬间照亮整个舞台。但仿佛灯光更偏爱女主角,他把星光穿在身上,却比星星更璀璨更夺目。
现场观众只知道女主角换了位来自中国的演员,却并不知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