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被说得心虚，半晌也只能蜷曲起手指，没再答话。
“这里是怎么摔的。”林则问道。
俞清这会儿也适应了这点温度，他小声说：“你不是就在监控室嘛？难不成不能看见吗？而且，我刚才在一楼那样傻乎乎的模样，估计你也都看见了吧。”
“不过说随口问一嘴，清清怎么倒像是委屈起来了？”
俞清撇撇嘴：“我才没委屈。”
“当真？”林则手上动作未停，却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眼眶都红了，还说不委屈？仔细想想，清清醒来后似乎哭得时间格外多啊。”
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为了其他流眼泪，倒叫人异常不爽。
俞清吃痛一声：“嘶——轻点轻点，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用力？”
林则眸色微动，温声答了句：“抱歉，刚才分神了。”
俞清倒也没太怀疑什么，就着之前那个问题回答道：“我也不想哭的那么惨，有时候就是情绪上来了眼睛就会热热的，控制不住。”
“这样么。”
“不然呢，”俞清说，“那样哭多丑呀，没有一点形象，还很丢人。”
林则这时笑了笑，说：“不丢人，情绪到达一个点，总是需要发泄出来，不然不就闷坏了么？”
俞清想：说的倒是好听，不过他可从来没见过林则情绪崩溃的时候。
对方仿佛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然的模样，就算有时候情绪有些起伏了，总归也不会太大起而大落。
过去片刻，俞清突然滚了滚喉结，说道：“我想去找他们，很想很想。”
话题转的很是突兀，林则手微微一顿，又很快若无其事地动起来：“他们是指的谁？”
“你分明是知道的，装傻充愣可就没意思了。”俞清鼓起腮帮子，又叹了口气，“那至少……见一面也是好的。”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就这么因为我死掉，而我却只能这样懦弱地，什么也做不了。”
只差一点
男朋友在为了自己拼死拼活，可自己却被隔绝在外，俞清不知道该如何将这种恼火的情绪表达出来。
无时无刻不在焦躁，整个人就如同被放在了一张巨大的笼屉之中，反复蒸烤。
自己偏偏还一直都是处于清醒的状态，清醒地认知着这一切。
俞清是真的真的，非常难受。
笼屉里满满当当的热气已经快要将他烤得喘不过气来了，而大口呼吸的同时，还伴随着的是与之而来被一同吸入肺部的热意。
就像是在饮鸩止渴，分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喘息，偏偏现状只能让他这样，如若不然，怕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见林则不回答，俞清咬住下唇，语气低落着说：“只是见一面都不可以吗？”
林则抬起眼皮看了俞清一会儿。随即又低下头，将冰袋敷在了少年另一只膝盖上。
因着突然的凉意，俞清还没忍住吸着凉气缩了一下腿。
当然了，林则自然是不会放开他的，很快便又拽了回去。
“清清总是这般，”林则思忖了片刻，像是在找一个最合适的形容词，“这般爱耍小聪明。”
俞清小声反驳：“我没有。”
林则说：“如若我真的带你去见了，到时候还会只是见一面的问题么？想来怕是届时的局势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俞清眼睫轻颤，没敢去看对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少年不由得有些心虚。
没错，真到那时候他见着裴喻了，之后再发生些什么林则定然也是想阻止也不好去阻止的。
故而眼下要先说服林则带自己过去，姿态自然要放的低些，惨些，只是没想到聪明如林则，什么弯弯绕绕都还是没有瞒过后者的眼睛。
“清清怎么不说话了？”见少年一直低下头，林则轻声问道。
“说什么话？再说什么还有意义吗？”俞清闷声闷气地回答道，语气间有些恼怒，也不知是在恼林则太谨慎，还是在恼自己太单纯。
总归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失败了。
林则弯起眼眸笑了笑：“多说些总比沉默着坐以待毙要好，不是么？”
俞清蹙起眉尖，他总觉得林则是在逗弄自己玩儿。如果真的相信了，怕是到时候自己口都说干了对方也不会带自己过去。
不过都是一时起意，到时候又反悔了，傻乎乎的那个人还得是自己。
俞清瞥了一眼林则，沉闷地说：“我也不想坐以待毙，可是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既然知道了结局，那还做这些无畏的挣扎干什么？”
林则被少年这一眼眸色渐深，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道：“清清就这么肯定了？”
俞清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是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然呢？
林则默了默，片刻后开口道：“方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清清可曾有发现什么么？”
听见这话，俞清不由得睁大双眸：“你怎么会知道？不！我是说，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我？”
林则笑了笑：“并非是我这样想，而是清清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么？”
“我没有。你离开之后我很安分，还能发现什么东西哦？”俞清别扭地回答道。
“当真？”
“当然。”
“好吧，”林则叹了口气，惋惜道，“本以为还能和清清多分享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既然清清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也没有分享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