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慧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
原来,平南伯府那对母女这几日又有了新花样,开始上门骚扰谢映慧,摆出一副要与她重归于好的架势,甚至说出了三年孝满后便要为曹文衡求娶谢映慧的话,目的就是希望谢映慧与永宁长公主之女马玉蓉见面的时候,把表妹曹文凤给捎带上。
谢映慧过去与平南伯府未曾翻脸之前,与曹文凤感情不错,上哪儿去玩,跟谁来往,都要捎带上她,平南伯夫人认为这对谢映慧而言不算什么。
然而谢映慧如今已经知道了平南伯府那一家子的真面目,心中正厌恶呢,怎会乐意把不怀好意的表妹送到好友马玉蓉面前去?她不知道平南伯府在打什么主意,却记得表兄曹文衡还未定亲呢,万一平南伯夫人与曹文衡要算计马玉蓉怎么办?她怎能把好友给坑了?因此,谢映慧一再想借口推拒,之前一直用身体状况不佳做不出门的理由,如今索性把锅甩到了傲慢无礼的传话人头上。
谢慕林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怎么有脸去打马姑娘的主意?!从前的平南伯世子都未必攀得上这门亲,更别说是现在的曹文衡了!他们真觉得永宁长公主是吃素的不成?!”况且,以重提谢映慧与曹文衡的婚事来引诱前者为曹文衡攀高枝儿,平南伯夫人这逻辑没毛病吧?
谢映慧道:“就算不是打着让曹文衡娶玉蓉的主意,也有可能是想把曹文凤嫁给马家的子弟。无论是哪一种,平南伯府的人都配不上马家人,我才不去做这个孽呢!连我听说舅母要重提我与表哥的婚事,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玉蓉这样的人?”
至于曹文凤,谢映慧对这个表妹的性情就更加了解了,若不是做了表姐妹,又从小一块儿长大,她真的不乐意跟这个表妹多亲近。对方的本性可不是什么好姑娘,恶毒得很。
马家三公子已经与赵滢定了亲,开春就要完婚了,御赐的姻缘当然不可能更改。另一位马家二公子是才丧了元配小白氏,这会子正做着鳏夫,平南伯夫人若有心把女儿嫁进马家,多半是打他的主意。可永宁长公主都已经为次子看好了续弦人选,就等着马三公子与赵滢婚后回老家祭祖,顺带把马二公子带走,借口游历去相看了,根本就没打算在京中找人。
马二公子前头那一位的教养品性都有问题,叫马二公子蒙受了极大的羞辱,这继室人选,永宁长公主与马家人是断不肯轻忽的。曹文凤除了有个皇后姑姑以外,条件样样都拿不出手,凭什么让永宁长公主看上她?平南伯夫人若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可就真是自取其辱了。
谢映慧对此只道:“他们兴许还觉得,没让曹文凤做东宫妃,反配个纨绔做续弦,已是大大委屈了呢,哪里还想到别人未必会愿意娶?我都懒得跟他们争辩,只想拿话搪塞过去。等我们走了,谁还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呢?”
第488章 安排
谢慕林明白了,谢映慧如今对平南伯府的人是尽量采取回避、搪塞的态度。因为对方如今行事越发不要脸面了,为防他们狗急跳墙,做出更不要脸的事情来,谢映慧也没有摆出太过强硬的架势,免得激怒对方。
她想着,只要自己离开了京城,平南伯府的人就再也没办法利用她了,皆大欢喜。
只是这种想法也太天真了点儿。
谢慕林叹道:“平南伯府有这样的阴暗心思,你怎么也不跟我们提?马姑娘那里,你也该说一声才是。只要马姑娘自己不乐意与曹文凤结交,这事儿就结束了。不管平南伯府转而盯上哪个人家,都与你无关,你不是也能得个清净吗?”
谢映慧撇嘴道:“这难道是什么有脸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的舅母和表亲都不知廉耻?”
如果只有谢显之回京,这种事她说了也就说了,毕竟谢显之与她是一母同胞,处境相同,她的感受,谢显之也会有。可有谢慕林同行,谢映慧就没办法把实情说出来。曹家当初是如何为难二房母子三人的?又是如何自持身份高贵,看不起二房的?更别说她本人,当初也是站在曹家那边,对二房母子三人各种冷嘲热讽了。如今她虽然已经与舅家疏远,但每每看到舅家的人做出不知廉耻之事,她都觉得羞愧难当,忆起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舅母平南伯夫人还再提起了她与表兄曹文衡的亲事,越发令她坐立难安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谢映慧怎会乐意叫谢慕林知道平南伯府新近的举动?她也是要脸面的!倘若不是恰巧碰上了,她连平南伯夫人会时不时派人来谢家找她这件事,都不想让谢慕林知晓。
然而谢慕林告诉她:“曹家人做了什么,与大姐姐何干?你又不姓曹!可既然曹家有算计马姑娘的心思,你就不该隐瞒下去。别看眼下,平南伯夫人和曹文凤好象只是想借你这条路子,攀上马姑娘,但如果她们打不了主意,改而用其他的法子呢?马姑娘根本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万一被她们坑了怎么办?你事先跟她打过招呼,她心里有了防备,才不容易上当呀!”
谢映慧怔了怔,若有所思:“也对……我是马上就要走了,可玉蓉还要留在京城的。万一曹文凤打着我的旗号攀上去,玉蓉不知内情,对她稍微客气些,却被她算计了怎么办?无论如何,我也该把实情告知她一声。”她抿了抿唇。这么做固然是丢脸了一点儿,但她都走了,就算丢脸,也看不到了。关键是马玉蓉不能有事。这个朋友助她良多,她无力回报,却不能把人给害了。
想到这里,谢映慧又转向谢慕林:“你和大哥也要提防着平南伯府的人些,能不叫他们知道你们回了京,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他们大约也知道我不愿意帮忙,所以就耍手段想要逼我答应。因着三丫头不出门,他们索性拿住了玛瑙来威胁我。幸好我早就知道玛瑙有外心,暗地里与他们通信往来,前一日才悄悄儿传了信出去,因此不曾上当。
“可如果平南伯府知道你与大哥回来了,指不定要对你们做什么呢!如今他们家难以袭爵,越发连脸面都不要了,身在孝期,也一个个开始为三年后的婚事做打算,一心盼着攀上一门好亲,孝满后就可以借势东山再起。他们还不如承恩侯府呢,至少大舅还愿意做点表面功夫,行事时总要顾及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脸面。”
谢慕林点头:“我会小心的。”又问,“我们早就与大姐你通信说要来了,玛瑙就没跟平南伯夫人他们说?”
谢映慧道:“我对她早有戒心,自然不会随意乱说,只提了我与三丫头开春后送完外祖母最后一程,便要回湖阴老家长住的事儿。玛瑙压根儿就不知道你们要来接我。”她顿了一顿,“兴许也是因为我要去乡下长住了,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个地往外跑吧?”毕竟都是在京城土生土长、享惯了富贵的人,怎么甘心去乡下度日?
谢慕林也懒得跟她计较“乡下”二字了,只问:“玛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的吗?那其他人也是如此?”过不了清苦生活的下人,当初是怎么跟着谢映慧离开平南伯府的?那时候的曹家还风光得很呢!
谢映慧自嘲道:“我如今也分不清谁是忠仆,谁是奸细了,索性不去分辩,把平日里对京城有所留恋的人都打发出去。反正我都要回老家了,乡下地方,用不着这么多侍候的人,也省得他们一个个费劲地整天在我耳边劝说,让我别离开京城。既然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为了他们白白耗费自家钱粮?”
谢慕林了悟,岔开了话题:“虽说要走了,但大哥进京用的时间比我们预料的节省了许多,只怕还早着呢。不知道承恩公夫人是哪一日出殡?我们也好安排到时候的食宿。”
谢映慧放缓了神色,露出几分悲伤:“外祖母的七七是在二月初六。承恩侯府早已有了章程出来,那一日就会把外祖母的棺椁送入报恩寺了。至于什么时候送灵返乡,他们还未有打算呢。虽然曹家几房的人都要守孝,但人在京城,还有许多事能做。曹家亦有党羽,舅舅们丁忧在家,也能让那些党羽在朝中行事的。外祖母是否能入土为安,他们又怎会在意呢?”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掉下泪来:“连外祖母的亲生女儿,还有亲生孙子,都不在意呢!”
谢慕林见状,只得咳了两声,再次岔开话题:“眼下才过正月二十呢,离二月初六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时间很充足。我觉得大姐你平日在家,可以先把要带走的行李打包好,重要的随身行李与一些笨重的物品分开两批存放。二月初六之前,我们借口要到报恩寺预备给承恩公夫人送葬祈福,把重要的行李带到报恩寺外租好的宅子去,事情一结束,立刻就可以离京。大姐你再留一批可靠又稳重的下人落后一步,把剩下的行李打包带走。这样我们离开时,也能方便一些,不容易引起平南伯府的注意。”
谢映慧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做吧。行事隐晦些,也省得节外生枝。回头你记得帮我告诉大哥一声,我知道他想回家看我,但眼下真的不是好时机。我不想让平南伯府的人知道他回来了,还是等到了报恩寺,我们兄妹再相见吧。”
谢慕林应了,随即站起身:“那我就在这边住几日,替你调养一下身体,再盯着人收拾行李。大姐只管安心休养,不必费神管别的。我先去看看三妹妹,回头再来陪你说话。”
第489章 闲言
谢慕林走出谢映慧的院子时,绿绮跟了上来。
她在谢慕林面前陪着小心,讨好地笑道:“我们大小姐这两个月一直难过得很,近几日更是因为平南伯夫人时常打发人上门的关系,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二小姐来了这一小会儿,大小姐的心情就好多了,也愿意吩咐我们做事了,这都是二小姐的功劳。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二小姐。”
谢慕林一边往前走,一边瞥了她一眼:“用不着你来感激我。大姐是我的亲姐姐,如今也相处得不错,我安慰她几句是应该的,哪里用得着谁来谢?”就算真有人要向她道谢,也该是谢显之,几时轮得到绿绮这个外人?
绿绮讪讪地笑了笑,揪着帕子说:“奴婢们一直为大小姐担心,如今瞧见她精神起来了,心里欢喜得不行,都不会说话了。二小姐别见怪。”
谢慕林笑笑:“如今你都管我叫二小姐了?怎么说起三妹妹,仍旧是三姑娘呢?将来回到湖阴,见了四妹妹,你又要管她叫什么?”
绿绮干笑道:“二小姐别见怪,奴婢是跟着玛瑙姐姐她们称呼家里的姑娘的,一时间忘了改口,以后一定会记得称呼小姐们,不会再叫错了。”
谢慕林道:“我也不要求你非得叫我们姑娘或是小姐,但我们是一家子亲姐妹,同父所出,没得还要分出个三五九等来,要么全叫小姐,要么全叫姑娘,别乱叫一通。虽然我们回了湖阴后,就与京中那些高门大户、皇亲国戚少了往来,但也有族人亲友要结交,还有许多书香门第、官宦人家要打交道的,别在外人面前说错了话,倒显得我们姐妹之间不和睦一般,那就太丢谢家的脸了。”
绿绮低下头去:“是,都是奴婢疏忽了,二小姐教训得是。”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笑,“玛瑙姐姐她们走得突然,奴婢乍然被升为了一等,什么都不懂,还有许多事要学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二小姐别见怪。”
“只要你把大姐姐侍候好了,别做吃里扒外的事儿,别触犯了家里的规矩,旁的小事,我才懒得跟你计较。”谢慕林大步迈过二门的门槛,头也不回地往金萱堂的方向去了。翠蕉随手快走几步,越过绿绮跟了上去。
绿绮直起腰来,看向谢慕林主仆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气,翘起嘴角,转身往来路走去。
翠蕉小声问谢慕林:“姑娘,那个绿绮方才是什么意思呀?”
谢慕林笑笑:“刚刚上位成了大姐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听说我要帮大姐调理身体、收拾行李,就过来试探一下罢了。我难道还会跟她争夺大姐身边的大丫头权柄不成?随她去吧。只要她别做不该做的事,我才不在意是谁做这个大丫头呢。她没有象玛瑙她们一样跑了,就已经算是忠心了。大姐身边有个忠心的丫头也不错,些许小心思,无伤大雅。”
翠蕉恍然大悟,吐嘈道:“做了大丫头又如何?咱们家的丫头又不多,大丫头管不了几个人,要忙的事却多得很。象梨儿姐姐,因为要负责替姑娘看屋子,守私房钱,结果连门都出不了。哪里比得上我,只是个二等,却能跟着姑娘到处跑,比梨儿姐姐可自在多了!”
谢慕林笑笑:“绿绮是见惯了从前曹氏主事时的排场的,大姐身边的人跑了十来个,如今也还剩下不少,也难怪她会看重这个大丫头的身份地位。但这种事与我们有何相干?她与你的身份地位原也没什么两样,你就照往日那样跟她打交道就是了。”
翠蕉笑着答应下来,决定不告诉绿绮,自己只是个二等。反正如今出门在外,梨儿没跟来,她干的活跟一等大丫头也没两样了。
谢慕林走进金萱堂,先见了蒋婆子:“蒋妈妈好?伤势可都好了?这大半年真是辛苦你守着院子了。老太太总是念叨着你,想着你回湖阴去侍候呢。如今她身边虽然有珍珠与何妈妈在,但蒋妈妈你与她的情份又是不一样的。”
蒋婆子听得感动又高兴,表示:“老太太这般看重老奴,真真叫老奴感激涕零!老奴也盼着能早日回到老太太身边侍候呢。只是这院子里有许多老太太的东西,若没个靠得住的人守着,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老奴是替老太太办事,哪里敢说辛苦?”
谢慕林笑着说:“蒋妈妈这回便跟着我与大哥回老家去吧。这院子里的东西,值钱的或是要紧的物件,都要装箱封好,需要带回去的,就带回去,其余留下来的,也都登记造册锁起来,一式两份。妈妈带一份给老太太,另一份留给蔡叔。他会定期过来清点检查,确保东西不曾丢失。到时候你们再另行造册留记录去。”
这是谢老太太嘱咐过的。她老人家终究还是打消了回京的主意。覆舟山一事,虽是她被谢映容骗了,但她也体会到了自己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是多么的弱小无助,再也不敢有奢念了,索性还是回到晚辈们身边生活更省心些。她只是不想见妯娌们罢了,却并不排斥族里有眼色的小辈们过来巴结讨好。这个冬天,她在谢家角的新宅子里过得快活着呢,连谢家湾老宅都不想回去了。
蒋婆子得知是谢老太太的命令,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不过谢老太太之前压根儿就没做过离京的准备,所以要收拾的东西多着呢,十来天也未必够,少不得要把那些大件的家具、摆设都留在京中,只拣细软打包。
蒋婆子犹豫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对谢慕林说:“二姑娘这是要去见三姑娘了吧?近日她病情大有好转,人精神多了,也闹腾多了,整日吵着要大小姐和我们把蜜蜡给她送回去——年前她支使蜜蜡偷溜出门,叫蔡老田拦往了,大小姐就勒令不许蜜蜡再进金萱堂,若敢再犯,立刻撵她出府。三姑娘事后已是老实了不少,近日不知为何,又折腾起来。”
谢慕林皱了皱眉头:“我会跟她谈一谈的。等二月初六过后,我们就要回湖阴了,她若能少闹腾些,我们也可以轻松一点。对了……”她顿了一顿,“你们近日可有卞家或是宁国侯府的消息?那位程笃大少爷,开始说亲了吗?”
蒋婆子眨了眨眼,抬袖捂口小声道:“这个么……元宵节前俏姐儿过来送了些自家做的汤圆与花糕,倒是顺嘴提过一句,说是她男人走街串巷卖杂货时听来的闲言,道宁国侯与夫人为了孙子的亲事,大吵了一架呢。宁国侯想给孙子说一位不知是姓左还是姓右的小姐,夫人要使坏,却被抓了个现行,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这个年都不曾过好,一直称病躲羞呢……”
谢慕林挑了挑眉:“左小姐?右小姐?”
第490章 严防
谢慕林不知道什么右小姐,倒是听说过一位左小姐。
大理寺卿左肇知的侄女儿,似乎与程笃的外家卞家有往来。导致谢映容受伤的那场承恩寺后墙倒塌事件,左小姐就在场,据说还与卞家人、程笃一道,参与了对伤者的施救。有传闻说,卞家挺喜欢这位左小姐,有意为外孙牵线搭桥什么的,但实情到底如何,谢慕林一个外人也不可能知晓。
大理寺卿的侄女,这个身份对于宁国侯府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大理寺卿左肇知是君王心腹重臣,若能攀上这门亲事,对于日渐被排挤到权贵圈边缘的宁国侯府而言,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若说宁国侯为了大孙子的前程,舍弃种种门第出身上的考虑,直接挑个实惠的长孙媳,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若不是谢映慧如今无心八卦,整天窝在家里做宅女,恐怕消息早就通过家书传到谢显之与谢慕林那儿了。
谢映容待在家里,既要养病,又被禁足,心腹蜜蜡被撵出金萱堂,其他人有蒋婆子管束,也不会任由她使唤。她要知道外头的消息不容易。可张俏姐元宵节前来过一趟,她是不知道谢家哪位姑娘犯了错被禁足的,进了门后,谢映慧那边可能不会太看得上她,只尽了表面上的礼数就完事了,但大金姨娘那儿,却肯定要去坐一坐。毕竟在谢家出事后,李家也曾经收留过大金姨娘母女,有一份交情在。
张俏姐的丈夫李四平做货郎,常年游走在官宦人家聚居的地段,偶尔从买货的丫头婆子处听说些闲言碎语,没什么出奇的。而消息能传到他这种草根小人物的耳中,也证明这消息已经传开了,京中应该有不少人会知晓。
若说程笃议亲的消息是从张俏姐那儿传到大金姨娘耳里,后者再告知谢映容的,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谢映容在老实了一段时间后,近日又开始折腾了。她肯定是不肯死心,想要派人上外头打听消息,搞清楚程笃是不是真的要跟左小姐定亲,所以她想要回蜜蜡这个心腹。如果有机会,她也许还要设法破坏人家的好姻缘。
她那么在意那位左小姐的事,该不会上辈子程笃娶的就是左小姐吧?
谢慕林想通这一点后,忍不住“啧”了一声。谢映容这姑娘得了个重生的金手指,难道脑子里就只想到要去抢别人的男人吗?真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有利条件!
谢慕林有了心理准备,来到谢映容面前的时候,就十分提防了:“三妹妹的病养得怎么样了?行动无碍了吧?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回湖阴去了,三妹妹也提前收拾一下行李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又落了什么东西。”没有提到具体的回乡日期。
谢映容怔怔地看着谢慕林,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转头看向大金姨娘。
大金姨娘的神色憔悴了不少,表情倒是平静:“先前听见外头的动静时,我也十分吃惊,没想到二姑娘会从老家回京城来。是来接大小姐与我们三姑娘的吧?二姑娘有心了,两位姑娘身体都不好,回乡路上还不知会怎么样呢,有位姐妹照看,帮着打点这一路的衣食住行,我就放心多了。二姑娘又是个稳妥仔细的人,定会把两位姑娘照看好的。不过大小姐大约是近日心情不佳,因此也忘了告诉我们这件事,仓促之间,也不知会不会妨碍了回程的日子。”
谢慕林不以为意,谢映慧连玛瑙都瞒着,不告知谢映容母女很正常。她笑笑道:“不怕的,时间应该挺充足,你们从今天就开始收拾吧,一些笨重不急用的行李,可以打包好了,交给下人慢慢运回去。我看姨娘与三妹妹的气色都不是很好,趁着如今还未动身,先好好调养一下身体吧。回程我们走水路,不如陆路颠簸,却也不会太舒适。身体状况不好的话,路上就要受罪了。”
她又特地点了谢映容的名:“三妹妹去年病得这么重,就是因为病情被耽搁了的缘故。要是再重病一场,损了身体根基,影响了日后的婚配,三妹妹这辈子可怎么办呢?还是小心保养的好。”
谢映容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去,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若想嫁得好,没有好身体是不行的。在卞家装的那一回病,已经令她后悔莫及。她几乎丢了半条命去,却还是被谢映慧强行接回了谢家,跟卞家的联系断了不说,连原本想要等待的那个机会,也一直迟迟未来,就算来了,被禁足的她恐怕也无能为力,真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她也不可能甘心跟着谢家人回乡下老家去。一旦回去了,她跟程笃就真的再无可能了。他已经十六岁,马上就要订亲、成婚。而错过了这个好对象,她不知道还能上哪儿找更好的人选。
关键还是要恢复自由,能有出门的机会,还得有可以信任的使唤人手!
谢映容心里暗暗盘算着,抬眼看向谢慕林,试探地问:“二姐姐,我们预计什么时候离开?我得卞家老太太关照多时,如果真的要走,好歹让我去跟她老人家辞个行,好么?”
谢慕林笑笑,断然拒绝:“三妹妹还是先养病吧。你如今还时不时咳个几声,万一与卞家老太太见了面,却把病气过给人家,那岂不是太失礼了?想要辞行,写个帖子去说一声就可以了。我会请大姐派人替你走这一趟的,你只管放心。”开玩笑,她怎么可能让谢映容有机会出门搞事?!
谢映容不肯死心,还要再说些什么,谢慕林却已经站起了身:“三妹妹好生歇息吧。在出发之前,真的要养好身体才行。金姨娘也是,三弟在家一直念叨你呢,若见你如今瘦得这副模样,定要难过了。金姨娘也该保重自己,别让三弟操心才是。”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二姐姐!”谢映容想要叫住谢慕林,可惜没成功,回头看向大金姨娘,后者却已经陷入了怔忡。
她不耐烦地推了生母一把:“姨娘,你在发什么呆呢?!快替我想办法,怎么说服两位姐姐,让我留在京城。”
大金姨娘醒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当初你能留下,是因为要侍候老太太。如今连老太太都回了湖阴,你又怎么可能不走?能让你在京城多留半年,已经十分难得了。如今连二姑娘都亲自回京城来接人了,别说是你,就连我与蒋婆子都要跟着离开,你还是别再打歪主意的好。回了湖阴也不是坏事。乡下地方清静,你也能专心养病。
“那位程大少爷都已经要跟别家姑娘定亲了,你还想他做什么?将来多多讨好老爷太太,他们总会再为你说一个好人家的。你不要再折腾了!从前我一时糊涂,听了你的劝,帮了你的忙,却反而害得你病了这么久,婚事也没着落。这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依你的话去做的!”
谢映容见生母都不肯帮自己,瞬间气得把枕头摔落在地。
第491章 调养
谢慕林暂时在谢家大宅里安顿下来。
谢映慧昨日收到兄长传信,便命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给谢慕林居住。反正她手下走了十来人,院子里空得很。
金萱堂虽然还有空屋,但谢老太太离开久了,院中的人手也少,蒋婆子疏于打理,能住人的房间,环境都不如谢映慧提供的好。谢慕林也就不另外费事了,直接与长姐做个伴吧,替她调理身体,又或是盯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东西,同住一院也更方便些。
谢慕林说要替谢映慧调理身体,也不是说说而已。谢映慧看过几次大夫,还请太医诊过脉,医案都有留底。谢慕林不懂医,但翻医书却是能做的,大致能判断出谢映慧这是劳累得狠了,底子又娇弱,身体才出了问题。这个毛病不难吃,只需要把缺失的营养补上,吃好睡好,慢慢的也就能调养过来了。
谢映慧自己一直在吃太医开出来的补药,只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不大规律。她做惯了大小姐,就算如今跟曹家翻了脸,本性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一向是容不得手下人忤逆自己的。她犯了任性,不想吃药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肯吃,身边侍候的人也不敢多劝,因此大夫与太医们开出来的明明是好药,在她身上却见效极慢。她自己也不以为意,还觉得是正常的呢。严老大夫曾劝她放宽心,谨记吃药,她也不放在心上。
谢慕林决定每天盯着她吃补药,不许她再任性,另外再让厨房的人多准备营养丰富的新鲜食物,每天逼着她吃下去。谢慕林自问手里握有谢显之这个有力的筹码,足以说服谢映慧听话。
吃饱喝足,配合适量的运动,十来天的功夫,就算不能让一个病人脱胎换骨,也足以令谢映慧的身体稍微强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