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眯着眼看了一遍药材清单,便笑了:“这上头倒有不少药材是清热解毒、化痰止咳用的,但好些彼此相克,我猜那开清单的人比你们想的要聪明,特地把用得着的药材跟其他不相干的药材混在一处采买,即使清单落入他人手中,也猜不出真正的方子用了什么药材。”他冲众人嘿嘿一笑,“你们就别打主意了,人家哪怕是不做这门生意,也不会轻易泄露了秘方!”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连忙把药材清单接回来重新细看,然后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仔细瞧着,这里头的药至少能凑出三种常见的膏方来,但那都是烂大街的老方子了,谢家肯定不会照着老方子来配的。就算真能找着人猜出了整个方子,咱也不知道配比呀!更别说是熬制的手法了。看来,谢家早有防备,咱们也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其他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却觉得这事儿有趣,拿来做个谈资,跟亲友、熟人聊上一聊,慢慢地,谢家熬制膏方的消息也就传开去了。
宗室旁支那边有得到消息的人,消息灵通些的,知道太后的船驾已经快要到北平了,这么急着赶路,是因为太后身体不适,越发想儿子了,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便命人加快了行程。他们也曾听说过谢家往年送出来做人情的膏方是治什么的,还猜想谢家是听说了太后的事,打算趁机巴结一把呢。
毕竟谢家的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太后的亲孙子了。
就算燕王已经出继了,血缘上也依旧是太后的亲子,他的儿子自然就是太后的亲孙。谢家千金还没过门,就先想着要巴结未来太婆婆了,还挺有心机的嘛!
有亲近燕王府的宗室妇跑到燕王妃那儿向她报信,还笑着说:“看来王妃是得了个好媳妇了,还未过门呢,就已经懂得向长辈尽孝心。王妃以后有福了!”
燕王妃与旁边坐着的永平郡主顿时明白了谢慕林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母女俩对视一眼,前者便笑着说出了配合的话:“那孩子真是有心了。其实是我这两日忙着迎接太后的事,有些着急上火,永平见了担心,就跑去谢家讨要他家的润喉膏。我吃着觉得不错,想起太后娘娘那儿兴许也用得上呢,便嘱咐真姐儿多备一些,预备进上。没想到她这么用心,还特特收罗了大批药材,新鲜熬制。这新鲜的膏方,确实比去年熬的更好。”
宗室妇听了,连忙跟着感叹了一番,又好奇地问那膏是什么样子的——她从前没有吃过。谢璞送礼,是不会往燕王府以外的宗室里送的,避嫌。
燕王妃给郡主使了个眼色,郡主心领神会地说:“先前要的都已经开了封,母妃吃了大半,剩下的不好转送给婶娘。回头我去找我嫂子,再讨要两罐,就给婶娘送去。这是陈的,婶娘先吃着,回头等我嫂子家里熬了新的出来,我再向她多要些,婶娘想要多少都有!”
第1144章 完成
等永平郡主打着讨要润喉膏的名义再次找上谢家门的时候,谢慕林已经把所有收罗到的药材打包好了,整整齐齐地四大箱子,清单上的药材几乎都齐了。
只缺了两位少见的货,一种已经派人去保定买了,有行内人提供消息说那边有现货,估计明日就能回来;另一种还在通州码头,最迟今晚也能到了,明天同样能到手。
永平郡主委托给谢慕林的差使,她已经近乎完成。
永平郡主都惊呆了,看着眼前一包包打包好,上头标明了药名的药材,份量足够太医、府医们开上十天的药,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准嫂子真个在三天之内就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谢慕林又告诉她:“明天或后天,郡主找个理由打发人来找我要东西,我就顺便把那后续的两种药材也一并送去王府。还有什么缺的,你也只管开口。如今我手下的人办这事儿已经办得熟了,对北平城里各家药铺、医馆的存货情况十分清楚,需要什么药,都能有针对性地上门去,不必满大街地找,更省事,也更隐蔽。只是后续若要再收药,未必能再打着谢家熬膏的旗号,需得王府出面了。”
永平郡主感叹万分:“好嫂子!没想到你真个把这事儿办成了,还办得这么好!如今外头的人顶多只知道谢家要熬什么润喉的膏方,知道些内情的也只是猜你打算要巴结讨好一下我母妃或是太后娘娘,压根儿就没想到,你事实上还有第三层用意呢!”
谢慕林笑笑:“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用来糊弄大部分人的,深一层的借口,就可以搪塞那些有身份又爱胡思乱想的人。若还有人对这两个理由都不相信,非得猜测太后同行的人里是不是有人出了事,那这人肯定有问题。王府自会处理妥当,用不着我操心。我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这话说得不错。”永平郡主冷笑了一下,“事情都瞒到这个地步了,若还有人猜到四殿下在太后的船上中了毒,那必定是心怀叵测的歹人!他们真要露了头,不管是什么来历,先抓起来审问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谢慕林又抬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雕花木匣子出来,放在炕尾:“这里头装的就是那种蜜炼润喉膏了。虽说只是个幌子,但做戏也要做足了才好。虽说这些是去年熬制的,放到现在已经超过半年,但这东西保质期比较长,一年都是没问题的。夏秋季节拿它冲水喝,喉咙会觉得凉丝丝的很舒服,平时没事儿就喝一杯。郡主拿回去,跟王爷、王妃一块儿尝尝。听我爹说,他往年也有给王府送过,想必郡主知道如何料理。”
永平郡主笑道:“这个我知道。前两年我有一回咳嗽得厉害,吴姑姑就拿这个冲水给我喝,我喝了几天就没事儿了,比吃药强得多。”她看着面前这大小几个箱子,再次感叹,“我竟然在嫂子娘家大包小包地拎着走,这也太厚脸皮了!”
谢慕林笑了:“这又不是送给郡主的礼,是我们谢家进上的东西,与郡主的脸皮有什么干系?外人不知情,胡乱嚼舌,由得他们去就是了。他们顶多就是说我两句闲话,嘲笑我巴结未来小姑。可我乐意巴结,关他们什么事?难道他们家的姑娘就不用讨婆家人的欢心?”
永平郡主哈哈大笑:“嫂子,你真是个妙人!”笑完了,她拉着谢慕林的手,“嫂子放心,谢家这份功劳,我们老朱家会铭记在心的!”
谢慕林眨了眨眼:“称不上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父亲也只是盼着天下太平,朝廷安稳罢了。”
永平郡主冲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啰嗦,起身唤门外的女护卫进来搬箱子了。今天她特地多带了几个心腹,好些都是有力气有武力的,正好派上用场。
太后的船驾这时候已经到通州了,估计明天就要进北平城,永平郡主是真没多少时间磨蹭,还得尽快把药材送进紫禁城,方便太医检查取用。她匆匆跟谢慕林告了别,便带着人,抬着箱子离开。她们走了,谢慕林方才转头回院,却看到谢映容探头探脑地躲在正院游廊的柱子手头张望。
她没好气地问:“三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映容忙赔笑着走过来,好奇地问:“二姐姐,郡主都带走了什么东西呀?那么多箱子……”
谢慕林早就想好了答案:“自然是先前她问我要的润喉膏了。听说燕王妃吃着好,宗室里的几位夫人都挺感兴趣的,向王妃讨要,郡主只好再来找我了。”
谢映容不敢相信,她方才好象闻见了一股药味:“真的么?二姐姐可别哄我。咱们家才收了药材,还没开始熬制膏方呢,哪里有这许多膏可以送给燕王府做人情?竟然要拿四五个大箱子才能装着走!”
谢慕林顿了顿,随即就朝她翻了个白眼:“瞧三妹妹说的,我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吗?给未来婆家送个礼,人家想要膏,我就真个只送膏了?!不附带上几样伴手礼,好歹也要配上些吃食、衣料、土产什么的吧?三妹妹,平日里我娘教导我们姐妹几个人情世故、规矩礼数,你是不是又没认真听?!”
谢映容讪讪地:“不,怎么会呢?我就是……我就是闻到一股药味,觉得奇怪……”
“药味?”谢慕林故作不解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是因为我屋里存放了一些药材,所以才沾上的气味吗?唉,我闻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方才郡主在的时候,也不知道熏到她没有?她匆匆离开,该不会是嫌弃我屋里药味太浓吧?”说完就回头对跟随在身后的香桃道,“一会儿给张妈妈捎个话,让她尽快把熬药的屋子收拾出来,带几个人来我这里领药,免得我好好的屋子都快成存药的库房了。”
香桃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要干什么,但多年的训练有素却让她懂得此时该如何回应:“是,姑娘。等回了院子,我就打发小桃去找张妈妈。”
主仆俩一唱一和地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谢映容落在后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晃晃脑袋,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快步跟上谢慕林,追问她一件眼下自己最关心的事:“二姐姐,我姨娘在上房听到消息,说太后娘娘快到北平了,是不是?官眷们都要出城迎接的吧?咱们家都有哪些人去?二姐姐要去么?那大姐姐呢?我能不能跟着一块儿去呀?”
第1145章 迎驾
太后进城的速度比所有人想的都快。
谢慕林以为她进城得是明天的事了,燕王府那边也是这么安排的。本地官员及其家眷都预备好了全套大衣裳,吩咐家中下人提前准备晚饭,打算早点睡下,认为大家都要半夜起身,到城门口候着,预备天亮时就迎接贵人进城的。
谁知傍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便传来消息,说太后准备今夜就进城了。
所有人都忙不迭预备起来,该换官服礼服的换官服礼服,该准备全套仪仗的准备全套依仗,连白天已经清扫过两遍的大街,也要临时再洒水清扫一次。天还没黑,路灯就都点起来了。一队队的官差在各大街小巷游走,提醒百姓们晚上别胡乱跑到街上来,惊扰了太后凤驾。
文氏匆忙穿戴了全套诰命服饰,顾不上家里的老人孩子,先赶到了积水潭码头一带等候。在她之前,巡抚夫人与知府太太已经先一步到了,随后按察使夫人与几位将军夫人也依时赶到。众诰命才排好了队列,便远远看到一排华丽的大船从河道的另一边缓缓驶了过来。
船在码头停了一下,燕王带着妻女,后头跟着十数位旁支宗室里的郡王与将军以及夫人们,先向其中最大最华丽的一艘船行礼拜见。后头一排排的官员也都跟着跪下了。
但太后并没有象众人预期的那样,走上甲板迎接众人的跪迎。只有一位慈宁宫的女官出现,转达了太后的旨意,命众人平身,又宣燕王一家上船晋见。
倒没什么人质疑太后的命令。人家是亲母子,做娘的想先见儿子,不想见亲戚和外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反正天气暖和,湖边还有风,也不显得炎热,天都黑了,没有太阳晒着,大家等得并不久,都还能耐得住性子。
不一会儿,燕王出来了,燕王妃与永平郡主倒是留在了舱内。
燕王向众人宣布太后的懿旨,道是太后舟车劳顿,身体略有不适,就不见那么多人了。各人都各归各家去吧,等太后安顿下来,会依次召见的。
其中便有自认为消息灵通的人,想起传闻中太后在途中染恙,失了游山玩水的兴致,才会命人加快脚程,提前到达北平的。既然太后本来就身体不适,那这时候不下船接见宗室与外臣,也就是人之常情了。太后这么千里迢迢地到了北平,还带上了皇帝的无数恩旨,迟早会颁下来的,有什么可着急的呢?倒是太后早些把病养好了,才是正经,免得她老人家北行一趟,把身体弄坏了,皇帝孝顺,不会跟亲兄弟过不去,倒是有可能拿他们这些旁支宗室出气,到头的爵位又飞了,那岂不是叫人吐血?!
前来接驾的宗室与外臣、诰命们,没一个对太后的旨意有异议,恭恭敬敬地又跪送了太后一行。
燕王重新回到船上,挥了挥手,便有人坐着小舢板给船队引路,让太后的船队在湖面上调转方向,穿过积水潭,向什刹海方向进发。船过了什刹海,便是太液池,然后在中海附近的码头上岸。那一片都是太宗皇帝生前划出来的皇城禁地了,紫禁城与燕王府都在那儿,没有闲杂人等。燕王早就命人在那一片做好了准备,船一靠岸,便可将船上的贵人们全都安然送入紫禁城。
后续的事,谢璞与文氏夫妻便没有参与了。他们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一更天,夫妻俩都有些累,只想早早梳洗了安歇。几个孩子本来都在等消息,听说太后免去了众人的礼拜仪式,径直进了紫禁城,便也没有多问,给父母请了安,劝他们早些休息,也就退下了。
但退下归退下,大家心里的好奇还是很难按捺住的。
谢徽之问兄姐们:“太后娘娘病了?我倒是听过些风声,但那不是小小风寒么?怎的病了这么多日,还不见起色?可别越拖越重了!听起来可不大吉利,咱们家有两桩喜事要太后娘娘点头呢!”
谢映慧白了他一眼:“胡说!大哥的喜事有永宁长公主与马驸马做主就行了,太后娘娘几时干涉过?!至于二妹妹,她的婚事早就定下了,前后有差不多一年的功夫呢,你听太后娘娘说过什么?!燕王与王妃又何尝说过要请太后娘娘点头的话?!休要在这里触我们的霉头!”
谢徽之讪讪地笑了笑,小声道:“我这也是担心太后的身体,怕她老人家不能出席大哥二姐的婚礼罢了。”
谢慕林心里清楚太后生病只是幌子罢了,笑笑说:“太后娘娘未必就真的病得那么重,她要赶路来北平,说是为了治病养病,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思念燕王一家,心急着想见到他们呢?至于今天,时间这么晚了,天都黑了,在码头上磨蹭什么?太后她老人家一路走来,必定也累了,早些进紫禁城休息不好吗?等休息够了,她什么时候不能召见这些宗室与外臣诰命?”
众人都觉得她的话有理,便都认同了她的看法。
谢显之还感叹:“太后与燕王殿下骨肉分离多时,一年也难得见一面,真是不容易啊……”
谢谨之则提醒他:“大哥,若太后召你晋见,你在她面前可别提这种话……”
谢显之笑道:“二弟放心,这些规矩礼数我还是懂的。从前我也晋见过太后娘娘,只是没说几句话罢了。”太后对曹家的子弟其实不大热络。谢显之那时候还是以曹家外孙的身份受召见的,自然不得太后青眼。不过他如今打算要娶太后的外孙女儿,太后娘娘肯定要召他前去,仔仔细细考察一番,才肯答应的。他心里有些紧张,但在弟妹们面前却不敢暴露出来,只能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谢涵之小声问谢慕林:“二姐,父亲和太太今儿都说没见着二姐夫,他不是跟着回来了么?”
谢慕林猜想朱瑞大约是在船舱里陪着四皇子,这话却不能明说,只得道:“反正他人在就是了。永宁长公主殿下今儿不是也没露脸么?太后娘娘更没露脸。”
谢涵之恍然:“对了,父亲说了,今日只见了太后身边的女官传旨。”
谢映容在旁细声细气地插言:“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也不知会在北平待多久,几时才会回京城去呢?”
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转头看她。
第1146章 泄露
谢映慧履行了自己身为长姐的职责,教训谢映容道:“三妹妹,太后身份如此贵重,她想在北平待多久,就在北平待多久。不管她身体好不好,横竖不是你一个官员之女能多嘴的。你就算想要未婚夫早点回北平,也该留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即使是在咱们自个儿家里,也未必没有外人,万一有人多嘴多舌,把你的话传出去了,就算太后娘娘不跟你计较,难道你未来的婆婆也不会计较么?别以为娘家得力,你以后就真能在万家任性妄为了。你犯了错,万太太能有一百个法子治你!”
谢映容听得不服气,心想自己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大姐就是一贯看她不顺眼,方才整天挑她的刺!
只是,兄长们与她最近正有心讨好的二姐谢慕林都皱着眉头看她,她也知道自己方才说话有些不合适,自然不会当场驳回大姐,只得干笑着说:“大姐误会了,我就是想着,太后娘娘病着,也不知会不会耽误了大哥相看,还有二姐姐的婚礼。我就怕太后娘娘的身体不好,京城那边皇上催着她老人家回去,那叫我们家怎么办嘛?早前都是安排好了的……”
谢映慧冷笑:“那也用不着你操心!太后娘娘便是回京了又如何?大哥要相看的是永宁长公主的女儿,只要长公主与马驸马在就行了。何况今年也就是相看罢了,要筹备好婚事,怕要等到明年。等婚事正式定下了,哪怕长公主与马驸马跟着太后回了京,又有什么要紧?!”
谢映容原本就是找借口罢了,听了这话,也只能继续赔笑:“说得也是,是我瞎操心了。”
谢映慧也不知有没有听信这个三妹的回答,只道:“本来就是瞎操心!你若真有闲心,还不如多学些管家理事、与人交际的本领,等你跟着万隆回了京城,就得独挡一面了。要是你自个儿立不起来,还得要万隆在公务之余,百般操心,那他娶你做什么?!休要败坏了我们谢家女儿的好名声!外头哪位贵人来了北平,哪位又走了,都不与你相干!家里哪位兄弟姐妹要相看,也没有叫你一个快要出嫁的女孩儿操心的理。”
谢映慧三言两语地,就把谢映容臊得撑不住脸,匆匆与兄弟姐妹们道了别,转身回院去了。她跟大姐就是合不来,与其留在这里自取其辱,还要被所有兄弟姐妹看笑话,还不如先行一步,过后再寻机会与二姐交谈呢。
看着谢映容匆匆离开的背景,谢映慧总算吐出了胸中那口闷气:“这丫头脑子里也不知又打起了什么坏主意,前几个月整日缩在屋里不肯出来见人,如今却见天儿围着二妹妹转,又打听起太后娘娘的消息来,可别是又打算作妖了!还好意思辩解说是关心大哥与二妹妹的婚事,哼……真当我不知道她私底下都说了多少嘲笑大哥与二妹妹婚配的话么?!”
谢慕林笑着挽过她的手:“大姐别生气了。三妹妹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与她计较什么?她那些话,大哥与我都没在意过。反正她年底就要离家,将来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权当看在她即将远行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见识就好。只要没人帮三妹妹行事,凭她的脑子,也干不出什么坏事来。大姐且安心。”
谢映慧没好气地嗔她一记:“她要远行,我难道就不要远行了?!你当我喜欢无缘无故发脾气呢?还不是看着她都快要嫁人了,还是这副蠢模样,就忍不住生气!我眼看着就要出阁,二妹妹你也快出嫁了,家里剩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性子,愿意让她三分的,还不知道她出嫁前要闹出什么夭蛾子来。她若不能在嫁人前学乖,将来到了万家,到了京城的平昌侯府,再出什么岔子,可没人象家里人这般处处纵容她了!万隆自顾不暇,还能指望他不成?到时候三丫头自个儿找死事小,连累了谢家名声,岂不是叫我们这些外嫁女也跟着面上无光?!我一想到这事儿,就忍不住着急上火,哪里还能安下心来?!”
谢显之叹道:“大妹妹既是好意,何苦又拿这般恶形恶状吓唬三妹妹?她哪里能听得进你的话?其实,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三妹妹也未必就存了什么坏心,你别总把她想得太坏了。她只是有些鲁莽的念头,我们让父亲、婶娘多给她安排些稳重的陪房,时时劝谏约束她,再多提醒万家妹夫几句,也就是了。三妹妹到了平昌侯府,深宅大院里住着,上头又有许多长辈管束,哪里能这么容易出岔子了?便是真遇到了麻烦,我这个大哥不也在京城么?大约还能替她撑个腰。”
谢映慧冷笑:“我倒宁可大哥别替她撑腰呢!我将来也同样在京城,就不想搭理她!没得叫永宁长公主与马家人误以为我们谢家人都是三丫头这般教养!”
谢慕林忙安抚了她一番,说了许多好话,亲自把人送回了院子,好容易才将大姐的怒气给按捺下去了。
出得院门,她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却看到二哥谢谨之与三弟谢徽之都站在路口处,似乎都在等她,不由得心下疑惑,便迎了上去:“二哥,三弟,你们怎么不回院去?”
谢谨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将来三妹妹若真闹出什么事来,二妹妹知道了,只管设法把她压下去,别叫她真惹出什么祸。但若她已经惹了祸事,那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只要不会牵连到谢家,二妹妹就不必理会她,千万不要为了救她,把家里其他人也拖下水。”
谢慕林一怔。
谢徽之在旁边也道:“是呀,我跟二哥都悄悄儿商量过了。大哥是说不出这个话的,小四用不着操心这些,也只有二哥与我会跟二姐姐说心里话了。谢映容脾气古怪,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个啥,心里却好象对那些身份高高在上的贵人没多少敬畏心似的,连太后娘娘与燕王府,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偏偏她不仅心里这么想,在人前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泄露出几分,还自认为瞒得好呢,真把世人都当成傻子了,叫旁人看得胆战心惊。
“这种人,若不是自家手足,我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一辈子别再见面才好!万隆娶她,有些可怜,但万隆凭着这门婚事,谋到了好前程、好岳家、好连襟,也就没什么好可怜的了。回头等他回来了,我还要去见他一面,私下提醒他,别让谢映容有机会使坏呢!谢映容这个人,嫁出去后,我们就不必理会她了吧?”
谢慕林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位兄弟,怀疑谢映容是不是又露出了什么破绽,叫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才会生出这种想法来?
第1147章 误会
谢慕林眼看着两位兄弟说完话就转身要走,连忙叫住了他们:“二哥,三弟,这没头没尾的,你们怎会说这样一番话?如果你们是发现了三妹妹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该坦白告诉我,而不是在这里语焉不详,叫我瞎猜呀?!”
谢谨之对着妹妹欲言又止,又看向谢徽之。
谢徽之素来是不对自家二姐隐瞒任何事的,见谢慕林这么说,也犹豫了。
谢慕林忙道:“你们磨蹭什么?快告诉我!如果三妹妹真有什么闯祸的苗头,我们早些察觉了,也好早日下手掐断!你们平日里多在外宅或书房活动,在内宅不如我这个姐妹行事方便。若你们真个知道了什么,就该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了,我才好下手去防备呀?!”
谢徽之先被她说服了:“二姐姐说得有理。其实这事儿吧……谢映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估计也不可能真干得成,只是我一想到她有了这种念头,就忍不住觉得恶心!二哥与我一同恶心,也就罢了,若恶心了二姐姐,岂不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