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德全和像条狗的耿砚齐齐关上了耳朵。
李无廷额角一抽,“朕没有。”
·
宁如深顶着锦衣卫和耿砚难言的目光回去了。
尤其耿砚那张脸,比川剧脸谱还要丰富多彩、复杂多变。
像是一场临别表演。
宁如深揣着袖子悠悠叹了口气:
都是李无廷,一会儿让他“浪”,一会儿又要看他抖。
净提些怪要求。
…
淮明河畔的谈诗论经持续了十来天。
从会试结束到放榜隔了半个月,这期间众考生都留在京城中。
宁如深去礼部蹭饭时问起,“会试结果如何了?”
管尚书摇头,“我们礼部只负责主持,不负责阅卷。”他说着打量起宁如深,“喔,如果是宁大人,倒是能负责。”
三言两语已然把人划入礼部的范畴。
宁如深干笑,“厚爱了。”
御前没传出什么消息,京城中也一如既往的繁华和乐,一切似乎都在顺利推进。
就这么到了放榜的那一天。
放榜当日,京城轰动。
不管是考生还是普通百姓,都纷纷挤到榜前来看新一届科考的排名。
宁如深没去凑那个热闹。
排名早已呈到御前,他替李无廷研墨时扭着脑袋瞅了几眼,依旧是一个都不认得。
但他看李无廷目光细致,好像认识不少人似的。
宁如深揣测,“有陛下看中的人?”
李无廷浏览一遍,确认与上一世相差无几,便放下名单,“只是对一些名字有印象。”
宁如深,“比如?”
大概是这话接得正合意,李无廷没有追究他随意的语气,只点了几个名字,
“你的百家饭,熟悉熟悉。”
宁如深恍然,认真记了下来。
“还有这个……”那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一晃,又点了个名字。
宁如深扭头瞅,“这又是谁?”
“夸宁卿霞姿月韵的。”
“……”
宁如深差点把脖子拧着!
他看着李无廷淡然的神色,脑中浮出那日几人在茶摊上的议论,一时哑然:
锦衣卫的汇报该不会是一字不差吧?
李无廷看着他,“怎么了。”
宁如深立马垂眼,偷偷给人上眼药,“没什么,这种议论,臣……也不是很介怀。”
李无廷轻声,“宁卿是不介怀,只是往下掀了两片瓦而已。”
宁如深,“………”
草,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无言凝滞了片刻,李无廷大发慈悲,“行了,下去吧。”
宁如深告退,“是,陛下。”
将要退出御书房前,忽而又被叫住:“宁卿。”
他转头,只见李无廷朝他遥遥看来,“朕特许你,明天往腰带里塞几颗核桃。”
宁如深:?
…
宁如深挂着满头问号回了府。
刚回府不久,就看非“啪嗒”不出现的拾一竟然翻窗而入,主动出现在他跟前:
“出大事了。”
宁如深紧张,“你偷东西被抓了?”
“……”拾一激动,“没被抓!”
宁如深望着他哑了哑。
拾一回神,“不对,没有偷!!”
宁如深扶额,“算了,说事吧。”
拾一就说,“有考生状告同窗科举舞弊,现在外面炸开了锅。”
宁如深微微张大嘴,惊了。
第二天上朝,朝中果然一片哗然!
宁如深站在队列里,听着殿前汇报:
说是一颍县考生落榜,却看同窗谢某榜上有名,想到后者先前形迹可疑,便举报谢某涉嫌作弊。
但因拿不出证据,所以交由圣上定夺。
整个朝堂顿时闹哄哄吵成了一片:
“既无证据,多半是自己落榜眼红,何必浪费人力物力!”
“空穴怎来风?应该彻查到底。”
两方人各持己见。
还有一部分朝臣什么都不说,只等着龙椅上的帝王开口。
宁如深估摸着这早朝得开很久。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突然碰到了腰带里的小核桃。瞬间福至心灵,明白了李无廷的“恩宠”——
今日上朝有大事,吃点核桃垫肚子。
他趁乱偷偷摸出一颗放进嘴里咔嚓咔嚓:
百家饭香香,但御前的小灶也不错。
殿上,德全眼尖地瞥见,十分得意:宁大人这下就该知道御前和礼部哪处更好了。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
·
到最后,还是由李无廷下了定论。
此案交由三司彻查,锦衣卫从旁协助。
吵了大半天的早朝终于结束。下朝后,宁如深照例去了御书房当值,“陛下!”
他现在满腹疑惑,几步就蹿到了御案前。
李无廷看了他一眼,“吃了核桃,态度是比往日热情很多。”
宁如深,“……”
李无廷见好就收,“说吧,要问什么?”
宁如深也宽容地翻篇,“陛下先前说会有人捅破,指的就是这个?”
李无廷“嗯”了声,“宁卿怎么想?”
宁如深思索了几息:
他是知道“卖假题”的事。
既然李无廷说“状告舞弊”会捅破“假题案”,那说明被告的正是当时买假题的考生之一。
题没买到真的,却自己考上了。
宁如深揣测,“或许眼红是有的,形迹可疑也是真的……所以落榜的那名考生干脆把人告了上去。但没想到阴差阳错……”
牵扯出假题案。
他兀自说完,御案后没有回应。
宁如深抬眼,却看李无廷正看着自己,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陛下?”
李无廷语调缓缓,“朕发现,宁卿的脑子宛若星辰。”
宁如深呼吸微促,脸都热了点,“灵光乍现?”
李无廷,“时有时无。”
宁如深,“……”
很精妙,但没礼貌。
…
不是人话的话被他当屁一样散去。
至少证明了一点,他的揣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