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 姜轻霄眼皮一跳,当即又将怀中的柳惊绝揽紧了些。
温声哄道:“乖, 快睡吧。”
青年温顺地嗯了一声。
半晌后,姜轻霄又听他蓦地开口。
“妻主,我们.......要个孩子吧。”
春末夏初之际,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可问晴山中仍是十分的凉爽。
白衣白发的少年,正坐在倒伏在地的巨大树干上,一边悠闲地荡着双腿,一边惬意地啃着手中的烧鸡。
待听完面前青年的话后,他惊愕地抬眼看向对方,连嘴上的油污都顾不及擦,便跳下了树干,跑到了柳惊绝面前。
“不是,你当真要给小医仙生个孩子啊!”
柳惊绝闻言,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此唯皱紧了眉看他,“阿绝你疯了,你不知道咱们妖与凡人想要孕育后代要承受多么大的风险吗?”
“先不提能不能把它安全生下来,就单单孕期时候的灵力消耗和波动就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少年的情绪有些激动,想要拼命地打消好友这个可怕的念头。
谁知青年却抿唇笑了一下,俊逸的脸上满是幸福与期待,“我知道。”
“我爱轻轻,所以想为她生个孩子。”
生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最好是肖像极了姜轻霄的孩子。
白此唯见好友如此执迷不悟,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他了解柳惊绝的性子,知晓他若是认定了某人或是某事,便会变得十分的偏执。
比如以前的,想要与小医仙在一起。
再比如现在的,想要为小医仙生个孩子。
少年急得直挠头,片刻后,他蓦地抬起了头,“你原先不是说要剖一半妖丹给小医仙,与她寿命共享吗?你现下若是有了孩子,还能剖吗?”
闻言,青年神情未变,好似来之前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剖妖丹的话,不急于这一时,更何况现在妻主身上还未沾染上我的妖气。”
原先他是想着,尽快地让轻轻吸收他的妖气,以便在自己剖出一半妖丹给她时,可以适应和融合。
这也是他日日缠着轻轻要与她交.合的原因之一。
可不知怎的,无论柳惊绝怎么努力,输送再多精气给她,第二日姜轻霄的周身仍光洁如初。
这让青年有些苦恼,并且还未找到解决的办法。
闻听此言,白此唯便知生孩子这事,在柳惊绝那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依照小医仙的人品,若是有了孩子,定然十分注重孩子的成长,而柳惊绝占有欲又那么强,肯定不希望有人同他分享小医仙的关注与宠爱。
白此唯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随即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柳惊绝闻言,神情闪过一丝纠结与挣扎,随即平静地开口。
“山下有个凡人同我讲,女人都十分注重香火的传承,妻夫之间纵使再怎么恩爱亲密,日子久了都会变成亲情,有个孩子两人的羁绊也就越深,更加得分不开。”
他顿了顿,淡淡蹙眉,“虽然我不认同爱人会变成亲人这个观点,但他说的应该没有错,我需要妻主永远爱我,所以有个孩子会更好,最好还是个女孩。”
柳惊绝又想起了姜轻霄为小宝伤神时的场景,随即眯起了眼睛,“而且......妻主她好像也十分喜爱孩子。”
白此唯没料到他想拼死生个孩子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小医仙更爱他。
哑声片刻后,只能翘起油乎乎的大拇指,对着柳惊绝,道:“你是这个。”
柳惊绝对于他的调侃并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扬了扬唇,“孩子大一点后,我会求妻主送她去寄宿制学堂,不会让她有机会打扰到我与妻主生活的。”
说罢,他又抿直了唇线,“在那之前,不过四五年而已,我可以忍受。”
话毕,一旁的白此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已经彻底不想搭理他了。
他刚想拿起吃剩的烧鸡和柳惊绝带来的白酒离开,青年却蓦地喊住了他。
“小白,我需要你帮帮我。”
白此唯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柳惊绝。
青年定定地望着他,面上难得一见地浮现出请求之色,“我需要你帮我炼制一些驻丹,让我灵力失控的时候,不会现出原形,吓到妻主。”
那日看过的日影戏,还是给柳惊绝留下了阴影。
以至于让他下定决心,无论怎样,自己都绝对绝对不能重蹈那狐妖的覆辙。
他承受不起。
听到他提及驻丹,白此唯蓦地皱起了眉。
片刻后,他出声劝道:“吃下驻丹后,你的灵力会被压制到最低,虽然不会现出原形,但是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走不动路,你确定要......”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柳惊绝打断了。
青年的神情十分的笃定。
“我确定。”
“因为没什么比妻主的安危更重要。”
闻言,小白恨恨地转过了头,口中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真是不要命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疯啊......”
说着,一手拎着吃剩的烧鸡,一手拎着喝了半瓶的白酒,头也不回地往山林深处走去。
待走出老远后,才大声地吼道:“十日后老地方见!”
闻言,青年心下一松,笑着朗声道了声谢。
柳惊绝出门时,给姜轻霄的理由是想去山上散散步,并约定了半个时辰后便会回去。
如今眼看着时间就快要到了,柳惊绝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脚步一刻不停地朝着山下走去。
就在他快要行到山脚时,路旁茂密的草丛中,突然钻出了一个人。
对方身形消瘦,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装满了药草的竹筐,将他纤细的身影遮了大半。
柳惊绝五感甚是敏锐,早在对方跳出来的前一刻,便及时地躲开了。
就在青年继续朝前迈步时,突然被人喊住了。
“阿绝哥哥。”
是许久未见的水衣。
柳惊绝蓦地蹙了下眉,顿住了脚步,神情冷漠地转过身,看向少年。
“有什么事吗?”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柳惊绝在望向水衣与他视线相交的刹那,少年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瞬。
水衣看向面前的青年,脑中一直盘桓的是这几日自己做下的那个计划。
眼下正是试探他的好机会。
他攥紧了双手,企图从中挤出一点勇气。
水衣咬牙,艰难地在脸上扯出一丝笑意,背着竹筐凑近了青年。
内里明明满是对他的恐惧与厌恶,表面却放软了表情与姿态。
水衣眨了眨眼,眸光泛着请求,“阿绝哥哥,天色有些晚了,我一人走山路有些害怕,可以同你一起下山吗?”
闻言,柳惊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被少年珍重别在胸口的那支浅青色巾帕上。
那是姜轻霄的,他不会认错。
就在水衣以为柳惊绝没有听清,又试探着重复一遍后。
青年才稍稍有了些许反应。
柳惊绝强压下心头翻腾的妒意与戾气,冷声道了句。
“跟上。”
早在方才,青年便瞧清了少年眼底深埋的对他的厌恶与嫉恨。
他也一样。
柳惊绝记得凡间有句俗语,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
如果可以,柳惊绝想杀死所有觊觎姜轻霄的人。
但此时他之所以会答应水衣的请求,不过就是想瞧瞧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少年听到这话,连忙地道了声谢,随即背着那筐草药快步追上了他。
水衣背上的那筐草药堆得极满,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几下起伏间便有些摇摇欲坠。
柳惊绝随即加快了脚步与他拉开距离,谁知少年却咬得很紧。
“阿绝哥哥,姜姐姐最近还好吗,我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少年故作自然地开口。
丝毫没有觉得当着青年的面,去关切他的新婚妻主,有什么不妥之处。
柳惊绝闻言,抿了抿唇,淡笑道:“妻主她很好,我们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前几日她还带我去了棠镇看日影戏。”
闻言,水衣的神情微僵,心口难以遏制地溢出一股酸水。
随即不甘示弱地接道:“这样啊,那姜姐姐去吃巴记那家的辣子鸡丁了吗,我记得她很喜欢。”
水衣简单的一句话,便向青年昭示了他与姜轻霄关系的匪浅,毕竟他随便就能说出姜轻霄爱吃的食物。
柳惊绝一眼便瞧出了少年浮于表面的炫耀之意。
同时也如对方所期望的那般,起了嫉妒之心。
嫉妒水衣竟然陪伴了姜轻霄那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