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分开时,青年的哭声已然停止,只剩下细碎的抽噎。
柳惊绝微张着被亲得红肿的唇,无力地躺在女人的怀中,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原本哭得水红一片的柳眼,此刻也已变得惝恍迷离,眼尾坠着的那颗小痣红得更是糜艳不堪。
“好点了吗?”
姜轻霄摸了摸他薄红的面颊,轻声开口。
闻听此言,柳惊绝羞涩抿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那现在可以冷静些听我讲话了吧。”
青年听罢身形一僵,随即将头埋进了她领口,语气委屈发闷地开口,“不能,我是决计不会离开妻主的......”
见此情景,姜轻霄眨了眨眼,少顷抬手抚摸上了他背上如墨绸般的乌发。
声音温润轻柔,“那这样可好,你先随他们去迩岛,日后只要阿绝想见我,我就一定抽出时间去看你。”
谁知柳惊绝听罢,竟幽怨开口,“妻主是当阿绝傻吗,我若是待在妻主身边,能时时刻刻看到你。”
姜轻霄:“......”
半晌后,女人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请求,“阿绝,听话好不好?”
迎着青年微讶的眼神,姜轻霄眸光复杂地开口道:“我要做的事真的很危险,我不想失败后牵连到你和茴儿,所以乖乖去迩岛等我,行吗?”
闻听此言,柳惊绝缓缓坐起了身,与女人正面相对。
他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姜轻霄的双眼,喉头不断颤动着。
忽地,青年嘶哑出声,“好,我可以听你话去迩岛。”
女人闻言,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少顷,只听柳惊绝又道:“不过在此之前,妻主要先回答我......阿绝还需要再等你几个三百年?”
“若是此去一别,再无可能与妻主相见又该怎么办?”
姜轻霄闻言,缓缓蹙紧了眉。
见女人一时答不出来,柳惊绝凄怆一笑,积蓄已久的泪水,顺着颊边缓缓流淌。
他哽咽道:“妻主,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话语间浸满了委屈与失望。
“我们明明说好的,妻夫之间要坦诚相待,有什么事情我们共同面对、一起解决,怎么到了你这里便不作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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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时短,姜轻霄将将调息一小周天,窗外天色便已蒙蒙亮了。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哈欠。
她一睁眼便瞧见青年正紧挨着自己而坐,脑袋一点一点的,可仍顽强地挺着脊背。
见状,姜轻霄淡淡蹙眉,“怎的还没睡?”
闻听此言,柳惊绝抬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抿唇没有讲话。
见此情景,女人瞬即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随即,姜轻霄克制不住地扬唇,哑然失笑道:“可是怕我趁你睡觉送走你?”
青年如实点了点头。
女人见状,被他如受惊小鹿般惴惴的眼神挠得心肉一痒。
于是愈发弯唇,故意逗弄柳惊绝道:“我若想送你离开,有千百种方法,并非只有趁你熟睡这一条。”
果然,此话一出,青年瞬即便害怕地白了脸,随即就要委屈地哭出来。
姜轻霄见状,当即朗笑着将他揽入了怀中,控制不住地在对方透白.精巧的耳廓上轻咬了一口。
轻声安慰道:“好了,我既应了你,便会说到做到,如无非常必要,不会再送你离开的。”
“当真?”
青年闻言,抽抽噎噎地水红着一双柳眼看她。
女人点了点头,随后安抚性地吻了吻他的眉心,带着他一同躺在了榻上。
“乖,快睡吧,我陪你一起。”
一转眼,人间便迎来了七夕。
暮色将将四合,棠镇上的街道便已处处点起了花灯。
彩色的花灯组合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妻主你快瞧!”
姜轻霄闻言,顺着柳惊绝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对面不远处,一条清溪正缓缓流淌。
宽阔的水面上,生长着连叶接天的青荷与碧绿的藻荇,除此之外,还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彩色莲灯。
灼灼燃烧的橙黄灯芯,汇聚在一起,将清澈的湖面映照得金黄一片。
偶尔,有几条鲤鱼跃出水面,去偷吃开得正盛的莲蕊,再染着一嘴的嫩黄落入水中时,激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刹那间,浮光跃金。
河边处,有小贩在卖祈天灯,四周围满了不少感兴趣的情侣。
听闻放祈天灯可以向上苍许愿,柳惊绝当即兴致勃勃地买了两盏。
一盏递给了姜轻霄,一盏留给了自己。
【愿与妻主永生不离】
在飞速地写下自己的心愿后,青年心生好奇,忍不住朝自家妻主的天灯上瞥了一眼。
当‘三界太平’这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落入眼中时,柳惊绝瘪了瘪嘴。
心中不可遏制地溢出了一股失落。
可待二人的天灯在空中缓缓升起,旋转上升时,青年才发现属于姜轻霄的那盏天灯,背后竟还有一行字。
【阿绝心想事成】
见此情景,柳惊绝惊喜回头,正撞进身后爱人含笑的一双杏眸中。
他眨了眨温热酸软的眼眶,霎时间心中爱意如浩瀚江海,肆意激荡。
当即回身,在身后无数缓缓升空的天灯中吻住了她,轻声呢喃道。
“唔,妻主......好爱你。”
待到二人在山下玩到尽兴,相携一同回到山神殿时,已是翌日傍晚。
临近孤仞峰最后一道山门时,姜轻霄意外地在远处瞧见了常酝的身影。
对方蹙紧了眉,像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常酝。”
听到自家神君的声音,常酝当即转头,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临到近前,姜轻霄抬手免了她行礼,随后开口问道:“你在此等我,可是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闻听此言,常酝神情快速地点了点头。
少顷,只见她神情凝重地开口。
“神君,忧澈帝卿今日突然下界,此刻正在您殿中!”
第85章 八十五个鳏夫
夕阳倾颓, 清凉的晚风穿过层层山林,吹拂进门时,整个大殿漾满了山野草木的浅香, 令人心旷神怡。
殿内, 身穿一袭鹅黄色薄春衫的金翼朝外望了一眼, 忍不住抱怨道:“天色都这么晚了, 那个常酝怎的还没将靖岚神君给寻回来呀。”
正在沏茶的玉腰闻言,抬眸小心觑了眼上首青年的神情后,笑着开口。
“听闻昨日是凡间的七夕, 我猜神君这么晚还没回来,八成是得知了咱们帝卿下界, 要为殿下准备一个惊喜呢!”
说罢,玉腰便将手中晾得温热的雪中蒿小心递了过去。
青年见状抬手接过,一直冷凝的神色也稍稍融解。
他斜乜了玉腰一眼, 墨眉稍敛,假装不悦道:“休要胡说,神君或许有更重要事要做。”
子桑惟清口中虽是这样讲,可心底听了玉腰的那番话, 已然克制不住升起期待来。
又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殿外才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直守在门边的金翼闻声, 当即朝外张望了几眼,随即激动地开口。
“殿下、殿下, 神君回来了!”
子桑惟清闻言, 立刻站起了身,口中虽是在斥责, 可唇角却克制不住地扬起。
面上的清冷如阳春三月里的薄冰,悄然化了大半。
“大喊大叫什么, 没半分规矩。”
他这厢话音刚落,女人便大步跨入了殿中。
子桑惟清见状,当即快步迎了上去。
阔大华丽的银岚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绽开,犹如池上亭然高洁的白莲。
“神君。”
子桑惟清冲着女人微微施礼,清冽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欢喜。
随后仰头,面含期待地望着她。
姜轻霄闻言,浅浅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周身气质是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方才山中有事,让殿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