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
她大吼。
“你会遭报应的!你杀人!你淘汰我,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你不得好死!你要把这里所有人都杀光!你会下地狱的,下地狱的!”
“许清月!我诅咒你!”
“下地狱!”
“被火烧死!”
“烧死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嘶吼——!”
小森蚺冲她扑上去。
被佣人横手隔开。
“艾丽莎。”
许清月唤它。
小森蚺怒气冲冲,不愿意回去。这个坏人抢妈妈的食物,还要诅咒妈妈,最坏!
它要咬死她,吃掉她!
“乖。”
妈妈的声音轻轻温温和和的,说它乖,小森蚺稍稍消了气,但看那个疯子两脚兽,却是怎么看都恨。
它掉开头,窜回妈妈的脚边。妈妈弯腰搂住它,半拖半抱地带它回房间。
房间的门反锁。
妈妈将它往书桌上放。
它现在长得很大很重了,妈妈抱它很吃力,它很懂事,顺着妈妈的动作,自觉地爬上书桌,盘着尾巴坐好。
还是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许清月伸出食指,点点它的头,“艾丽莎是乖宝宝,我们不要被她挑衅。妈妈没有杀人,你也没有杀人。但是你咬她,咬死了就算杀人了。”
“我们轻易不要杀人好不好,除非自己受到危险迫不得已,不要主动去杀人。你可以吃蛇,吃昆虫,吃鱼,但不要吃人,好不好?”
杀人啊……它一直在接受人类的教育,同时拥有蛇类的血脉传统。
如果以后它学习到足够多的知识,意识在外面的世界里杀人不好,却因为自己杀过人,而陷入自我怀疑,思想唾弃,该怎么办?
她想从根源杜绝。
小森蚺翻开书页,气愤地指字:“她们很坏。”
“在外面,外人有法律制裁。在这里……”
许清月叹气。
“坏人自有坏人磨。”
小森蚺不太懂,但它很乖,很听话。
它乖巧地点头。
好,不咬人不吃人。
随即,小脑袋一扭,双眼明亮——它可以打她们呀!
以后,再有人欺负妈妈,它就打她们,用尾巴狠狠抽!
小森蚺想通了,顿时欢喜了,恨不得下地打滚。
——它可真是条聪明蛇!
后半夜,许清月沉沉睡去。
两小只偷偷关上窗帘,屋内不辨白天黑夜。
许清月直直睡到第二天,醒来时有些懵——怎么还没有天亮?
她迷迷糊糊地去看床头的圆钟,时钟指向六,分针指向三。
六点十五分。
六点过,应该天亮了。
她起身,去开窗帘。
窗外天色昏暗,月亮从远方的树梢里漏过来。
许清月怔愣好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睡到第二天下午六点十五分。
匆匆塞着拖鞋往门口跑,小蛇从书桌飞到她的肩膀上,顺着睡衣的衣袖钻进去缠在她的手腕。
小森蚺跃到地面,跟在她的脚后游。
房间门打开,外面的女生们看见她,俱是散远去,避开她。
许清月无视她们的孤立,探手抓住隔壁邻居,问她:“方婷回来了吗?”
邻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戒备地盯着许清月的蛇,不断往房间里退,忽然,她顿住,走回来,站在许清月对面,主动告诉许清月:“她们还没有回来。”
她的目光流连在许清月脚边的蛇上,些许贪恋。
在退回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这场游戏,可以交换蛇,而许清月的蛇,忠诚值89。
如果这89换到她身上,那……再也不用怕被淘汰了啊!
她问许清月:“你要出去找她们吗?”
许清月没有回答她。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没有人会搭理你,但我可以帮你,只要……”
“——你带我出去吧,我没有朋友。我的蛇有毒,你的蛇有力量,我们互相帮助,一定能走出去。”
她神情急切,语气仓促,仿佛现在就要走。
许清月看她。
被她平静无波的视线注视着,女生的心渐渐沉寂下去。她颤动睫毛,微微垂下头,呼吸紧张。
“谢谢,不用”
许清月拒绝了她。
回房,关门。
锁扣的声音清脆响起,女生错愕地抬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在被全体女生排挤后还能镇定自若?
难道她抛去的橄榄枝不够明显吗?
她紧紧抓住门把手,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戏谑的目光,就像她的小心思被挖出来铺在众人眼前,品头论足。
她惊恐地躲进房间,在门后不安地挪动,时不时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隔壁房间的动静、走廊上的声响。
真没有办法了,她饿得感觉哪怕现在有人塞给她一条煮熟的蛇,她也能吃得下。
摘回来的橘子早已不顶饿了,一放进嘴里,舌头便苦到发麻,是从体内深处带起来的排斥感,让她咽下去也止不了饿。
现在,唯一能靠的只有许清月。
许清月有食物,有蛇。
蛇分三类,蚺、蟒、蛇。
等森蚺成年后,几乎是无敌。
许清月的森蚺越长越大,而且很乖巧很听话,也许可以交换……
她的忠诚值只有30啊,比淘汰线高不了几分,假如有许清月的蛇,那她……
她握紧拳头,一点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第二场游戏还剩下二十六天,每一天都是争分夺秒地活命。
午夜十二点,她终于等到隔壁房间的动静。
许清月打开门,像昨晚那般等候在门口,一直等着佣人的出现。
不仅她在等,前前后后许多房间里的女生都在等。
四天,有多少人能整整饿上四天,再挺过第五天、第六天、第三十天?
第一天,看见那些女生光明正大去偷去抢,她们或许在嘲讽讥笑,如今,她们也毫无办法了,只有偷啊抢啊。
房子前前后后,除去草坪、橘子地、花海,什么都没有。
她们上哪里去找吃的?
所有人熬了一宿,佣人没有出现。
早晨九点,佣人们提着水桶、拿着毛巾,挨个进入每一间房,开始打扫卫生。
一整个早晨,没有送食物的动静,也没有人从房子外面回来。
许清月缝制好一个简陋的背包,放在桌上。
然后,寸步不离房间门口。
下午三点,佣人送来干粮,许清月拿到手。
那些躲藏起来的明明暗暗的一双双眼睛,几乎快要充血,流露出恶毒的脓水。
她把干粮全部塞进包里,去方婷的房间翻翻拣拣,找到一些趁手的东西,装进包。
当天晚上,零点整,佣人踩着整点的时间,不多一秒不少一秒地在许清月门口放下干粮。
许清月正巧打开门。
与此同时,许多女生和蛇从附近的房间里扑出来,拼命奔来。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抢到一点,哪怕是一丁点。
独独算漏了许清月的蛇,它躲在房间门外的走廊顶端的墙壁上。
在佣人转身的那一刻、所有人疯涌而来的刹那,它一头窜下来,用刚长大的两米长的圆滚滚身躯缠住盛满干粮的编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