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狂地又拍又打,使劲捶打,捶得后背震荡在石壁上,撞出闷响。
许清月惊回头,就看见她抬拳狠命地打自己的胸口,打得整个人晃动。脚磨蹭岩石地面,又浸出血来。
“别动!”
许清月扑过去,双手用力压住曾海蝶的手,阻止她这样发癫。
她将将给她处理好的伤,万不能再破了。没有那么多伤药。
曾海蝶带恨带怒的爆发力极其大,尽管许清月用双手紧紧抱住她的一只手,也压制不住。
不仅压制不住,许清月也被她的力道带得掀翻了去,倒退着坐在地上。
猝不及防地一坐,撞到臀部,引得背脊从尾椎骨开始疼,下午疼过去的那种痛又疼了回来,疼得许清月阵阵抽冷气。
她用手撑着地面,缓慢地爬起来。
动一下,又扯得一阵疼,猛吸了一口气。
曾海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视线呆呆地落在她痛苦的脸上,张开嘴,嘴巴闭闭合合半响,呐呐出声:“……对、对不起!”
她爬过来,不顾浑身的伤,爬到许清月身边,抱住她,叠声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59章
许清月和曾海蝶谈了很久,待曾海蝶睡去,许清月也累到不想动了。她裹着毛毯直接往地上一趟,不过几秒钟,直接睡着。
山洞外,小森蚺守着那堆坏人和坏蛇——妈妈让它守着的。
妈妈说,放她们离开就像在四面撒下毒蛇,行动一步都会受到牵制,只有把这些坏人坏蛇全部关押在一处,才可以毫无阻拦地活动。
妈妈说得佷对,坏人就该关起来,否则四面害人。
小森蚺将自己五米长的圆圆身体往洞口一站,高高的腹部像山一样将山洞堵得严严实实,她们休想跑出去一步。
但守着,有些无聊。它便把脑袋搭到山洞上面的山坡上去,假装睡觉。
呼噜声引得那些坏人和坏蛇以为它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沿着墙壁,猫腰往洞外钻,待她们要钻出去时,小森蚺骤然一低头,大大的嘴巴“嘶”地张开,吓得那群坏人哇哇大叫,如同受惊的笨蛋猪一样躲回角落里蹲着。
小森蚺玩得“嘶嘶”笑,觉得她们好笨,又坏又笨。她们的蛇也笨,不敢和它打架,畏首畏尾地缩在岩石里,不露头。
小森蚺一边笑一边和玩她们,来来回回玩了好几次,玩够了,就坐在洞外瞅她们。
瞅着瞅着,不解地歪头——她们和妈妈一样,有眼睛鼻子嘴巴,是人,为什么能那么坏?
蛇和蛇之间不一样,人和人也不一样?
它不理解。
如果弟弟在就好了,弟弟会告诉它。
小森蚺开始想弟弟了,从它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弟弟,只感知弟弟在睡觉,睡得比它还沉还久。
弟弟……是要蜕皮吧!
小森蚺被自己的猜想惊呆了,紧接着,心脏里充满蓬蓬胀胀的兴奋。
弟弟蜕皮好,蜕皮长大了,它们可以一起玩,不然它长这么大,弟弟那么小,它好害怕和弟弟玩的时候把弟弟压死了。
单单一想着弟弟可能是在蜕皮,马上就要长大了,小森蚺便忍不住地亢奋,摇头摆尾在洞外旋转,活生生将自己扭成了麻花。
麻花蛇站不稳,长大的脑袋晕乎乎起来比以前更晕,重重地往下掉。
“嘭!”
巨大的身体砸在地上,整个地面和山洞都震了震。
它晕晕地趴在裹着露水的草笼里,幻想着以后的山洞要多大,它得抢多大的地盘才能装下自己和弟弟。
还要给妈妈修一个房子,把它和弟弟小时候睡觉的书桌搬进去。
想起书桌,小森蚺抬头,痴痴地往山那头那头的房子望,它和弟弟小时候的东西全部在里面,没有带走。
它想回去,把书桌把妈妈的床和衣柜,还有它的浴桶,弟弟的衣服,全部带上。
这样,妈妈睡觉就不用睡在地上,弟弟也有新衣服换——弟弟的衣服都穿破了,在背上有个小小的洞。
弟弟不知道,它知道,妈妈有时候还用手指扯扯那个洞,想堵住,可是弟弟一伸懒腰,洞洞又出来了。
“它是傻子吧?”
蒋慧兰靠到林弯弯身边,低声说,说的时候下巴冲发呆的小森蚺抬了抬。
“感觉智力不全。”
林弯弯一笑,眉眼弯弯,乖巧到不行的脸,语气却是极度讽刺:“蛇还有智力?”
六个人登时笑起来。
马雪问:“我们现在走吗?”
半夜时,她们想趁着蛇睡着的时候逃走,结果那蛇逗了她们大半夜。现在天亮了,蛇也痴痴傻傻看起来不正常,她们可以趁机出去。
林弯弯心有不甘,曾海蝶和许清月都在洞里,这次走了,下次再碰见她们,不知到什么时候去了。
手摸上额头凝结的血痂,脑海阵阵作痛,她稍微用力一想事情,却疼得仿佛有一只手在抽她的筋。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把火,许清月和方婷就要抛开她,曾经的曾海蝶见缝插针地针对许清月,许清月却这么不要命地帮她?
越想,越恨。
她恨死了曾海蝶,恨死了许清月,一把火而已,为什么都要逼她?
而且,火是许清月让放的啊,为什么都怪她?她哪里错了,只是一把火啊!
一把火谁都可以放,为什么她不能,为什么她不能,为什么要怪她?
林弯弯瞪着洞里,眼珠子张得快要脱出眼眶,浓浓的恨意挡也挡不住。几个人下意识往旁退了退,她们虽和林弯弯一起,却是有些怕她的。
谁也没有想到笑得乖巧长得像洋娃娃精致可爱的林弯弯,真实的一面是那样……
第二场游戏里,许清月将走,林弯弯便疯了一样地霸占许清月的房间,开门等佣人的干粮。有人只是单纯地从门口路过,不知道戳到她哪股神经,提刀就砍人。
像发神经病一样,疯狂砍,鲜血和残肢四溅。
从那里以后,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抢干粮,甚至不敢从那门口路过。
她们五人仅仅是因为和林弯弯相熟,也在那间房子里和林弯弯站到统一战线,才从中得利一点干粮。
蒋慧兰冲马雪使个眼神,马雪不愿意,蒋慧兰直接伸手推了马雪一下,马雪往前踉跄半步,堪堪在离林弯弯半步之遥的地方稳住身形。她吸了吸气,战战兢兢地小声叫:“弯弯……?”
林弯弯现在的神情非常不正常,她真害怕林弯弯突然发狂。林弯弯发起疯了,连凶悍的蒋慧兰都得退让。
“弯弯……?”
马雪又叫了一声。
林弯弯蓦然回神,扬唇对马雪笑了一下:“怎么了?”
笑得眼睛阴冷一片。
马雪后背冷颤,她硬生生忍住,最终心一狠,豁出去了,大声叫她:“我们快走吧!”
林弯弯摸着额角的血痂,嘴角一挑,愉快地说:“好呀。”
几人都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前一秒誓死不离的模样,后一秒轻飘飘就同意了。
但好在愿意走。
几人招来自己的蛇,趁着小森蚺发愣之际,悄手悄脚做贼似的溜走。
天色大亮了,小森蚺摆了摆尾巴,从自己的幻想里抽出神。湿湿的晨露将它的身体裹上了水,它立起身体,抖了抖,水花四洒,探出蛇信去感知洞口的几个坏人。
蛇信伸出去的下一秒,整条蛇懵在原地,像一桩庞大的电塔轰然倒地,发出惊天动地震撼深林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坏人跑了!
妈妈叫它守住的坏人跑掉了!!!
啊啊啊啊!!!!
明明它守得好好的,守得她们都害怕地蹲在角落,谁也不敢动,怎么、怎么……就突然跑了!
一定是趁它发呆的时候跑掉了!
好狡猾!
惨了惨了!
都跑掉了,妈妈……
它好笨,它比她们比她们的蛇都笨,几个坏人都守不住……
不不不,不行,它要去抓她们回来!
不能让妈妈对它失望,不能让妈妈觉得它连看守人的简单事情都做不了!
小森蚺“刷”地就向她们离开的地方窜出去。
它窜得又快又狠,惊起一片树叶沙沙响,那些藏在草笼里的蛇群全被它惊逃了。
庞大的身躯在深林里穿梭,带起震撼的动静。几个洞穴里的蛇爬出来看,只看见一条庞大的幼崽森蚺呼啸而过。
顿时躲回洞穴深处。
它们深林里,什么时候来森蚺了?
森蚺,不都在山顶的房子里吗?
一群蛇躲在洞穴里嘶嘶渣渣地议论要不要快速搬家,一旦森蚺占据它们这座森林,它们的生存环境便会被挤压到最小,乃至没有。
在它们的蛇群家族里有一句话:森蚺压过,寸蛇不生。
因为森蚺的鳞甲坚硬,体型巨大,代谢缓慢,便是中毒,毒素也会自然消逝。
刚才那条森蚺,还只是幼崽便长得比一些成年蚺庞大,待它成年了,它们的洞穴也得沦为废墟。
一群蛇商讨半响,成群结队地往另一座山迁徙。
林弯弯几人奔跑在深林里,只觉得今天出洞的蛇特别多,不仅多,还对她们视若无睹,从她们身边爬过,头也不回地往前窜,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