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曾经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库里没有他的dna?怎么没有比对上?我问。
他被打击处理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数据库。侦查员说,结婚以后,他似乎告别了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有再被打击处理过。不过没想到,他对公安机关的仇恨记了二十年,找到机会就闹事。
他的闹事,并不是为了报复公安机关。我笑了笑,说,他是想逼迫公安机关草草了事,掩盖他的罪行。
我真的没想杀她。三角眼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说,她在那儿叫唤,我觉得太吵了,就想给她打晕而已。
打晕然后呢?侦查员说。
她那个腿,不是骨折了吗?对,腿不是骨折了吗?我这是给她打晕,准备给她接骨的。三角眼转了转眼珠,说,我这一下子,就相当于麻醉。结果没想到她就死了,就像是医院麻醉不也是有可能死人吗?差不多意思。
你放屁!一名侦查员见三角眼如此狡辩,狠狠地把笔录本摔在桌上。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三角眼说,我这个,顶多就是误杀,误杀。
碰见这事儿,你不报警?侦查员说。
这不是失手了吗?不想赔钱嘛,所以跑了。三角眼说,你想想,要是人真是我杀的,我怎么还要去学校讲道理,对不对?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名侦查员递进去一份文件。
dna报告出来了。大宝猜测道。
果真,监控里负责审讯的侦查员低头看了一会儿文件,嘴角浮现出一丝兴奋而轻蔑的笑容,说:你的dna,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大量出现了,现在我依法告知你鉴定结果,你自己看吧。
三角眼看着摆放在审讯椅上的文件,开始瑟瑟发抖,两只被拷在审讯椅上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他吞了吞口水,说:这,这怎么可能,我,我又没有那个,那个,怎么会有?还有,还有车锁我也洗了,怎么还能找到她的?
我知道死者阴部的dna比对认定了三角眼,而在三角眼的车锁上,也找到了死者的血迹。无论从调查情况和推理过程的符合程度,还是从证据链条来看,都是铁板钉钉了。而且,此时的三角眼不得不认罪了,于是我对着显示屏悠悠地说:你要求的三天期限,我们做到了,现在没话说了吧,纳税人!
可怜的小女孩,才十七岁,人生就过完了。陈诗羽一脸的怜惜,听说这孩子样貌出众,学习成绩出众,本来有大好的人生等待着她,可是在这个岁数就戛然而止了。
人生的起点和终点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间的过程。林涛靠在汽车座椅上,仰头看着车顶棚,说,活在当下吧。
嘁酸不酸?坐在前排的陈诗羽诧异地回头看看林涛,白了他一眼,说,听这话,我还以为后排坐着少林寺方丈呢。
我才不会去当和尚呢。林涛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意思?陈诗羽莫名其妙地问。
可是她的过程也不好啊,父母宁可打麻将,也不关心她。程子砚也充满怜惜地说了一句,把话题拉了回来。
人是没法选择父母的,所以她也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过程。可悲的人啊。我也感叹了一句。
既然要生子、养子,不就应该对孩子负责吗?陈诗羽又感叹了一句。
可能他们觉得给孩子补课,就是负责的唯一方式吧。林涛补充道,其实确保孩子的安全,才是基本的负责方式吧!一个没有成年、没有走入社会的女孩,大黑天的晚上一个人骑车?
无论男孩、女孩,作为父母,都要随时考虑到他们的人身安全、交通安全、性安全等等,要竭尽所能避免所有的安全隐患,这才是履行父母责任的表现。我说,林涛说得对,夜间独自行车,本身就有巨大的安全隐患。不能因为打麻将而忽视。
可能他们觉得,村子里都是熟人,没什么不安全的。韩亮一边开车,一边耸了耸肩膀,说道。
我曾经看过一个数据,说是未成年人被性侵的案件中,有70%是熟人所为。我说,人还是兽,是无法用熟悉不熟悉来辨别的。
在返回龙番市的路上,我们一路对死者的逝去唏嘘不已。不过,在这起命案侦破工作中,我们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也是成就感满满的,总算也是为一名差点枉死的死者讨回了公道。这起案件不仅有成就感,也是有挑战性的,难度不亚于那起竹笼案件。所以,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说到竹笼案件,我依旧忧心忡忡,见韩亮此时已经驶下了高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直接去龙番市局。
刑警支队的走廊里,空空荡荡的,看起来大家都是去出任务了。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说明竹笼这个案子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我们直接走入了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里的法医办公室,韩法医正在ct片阅片灯上看着一张ct片。
原来龙番市局的首席大法医也是要做伤情鉴定的呀。我嬉笑着走了进去。
你说,什么时候公安部能让我们把伤情鉴定都推向社会司法鉴定机构啊?这太麻烦了。韩法医挠了挠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