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此期间,她利用业余时间走访了归渡市多个福利院、儿童院,算是一次摸底排查。
她发现大部分福利院都比较穷, 现在只是拿了国家的补贴,能堪堪经营下去, 保证孩子们的温饱和读书, 再多的, 就办不到了。
经过几周的排查走访,陆晓已经把全市和公检法部门合作的儿童救助机构都了解了一个遍,做到了心中有数。
之后,她又让助理检察官帮她整理了一个名单,在这个名单上大多都是民办的福利机构,基本上是不与公检法机构合作的。
归渡市的困难儿童很多, 现在的合作机构也都满负荷运转,所以陆晓也想看看这些民营的福利机构有没有余力去接受涉案的未成年人。
但和这些人联络需要花费很大的时间, 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于是,陆晓找到了一个好帮手——他们未检组另一位资深检察官,温嘉朗。
温嘉朗不愧是在归渡市做妇女儿童案件已经三年的检察官,人脉非常广,即使是比较小的福利机构,他也能通过七扭八拐的关系联系到他们。
不过经过几天的查询,陆晓也大概知道了,民营的福利机构情况并没有比政府主导的好到哪里去,大家都缺钱、缺地方、缺老师。
而且有些民营福利机构可以很明显看出来是大企业专门成立基金用于避税用的,有很多安全与管理问题,陆晓不得不再花费一些时间去处理这样的民营机构。
这样搞了一通,能和公检法合作的机构不但没有变多,还变少了。
这天,陆晓正在思索着自己刚刚办完的一个牵扯五位留守儿童的抢劫案应该让这些孩子去哪,忽然看到名单上还有个陌生的名字。
这名字简单直白到有点让人惊讶——就叫“儿童幸福之家”。
“温检,”陆晓回头问,“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一家?”
温嘉朗从没给她提起过这家机构,而从助理检察官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这家福利机构不仅接纳了几十位孩子,地理位置还特别好,就在市儿童医院边上。
陆晓想,如果能和这家机构达成合作,以后一些有长期就医需求的未成年人就可以派去这里了。
但没想到温嘉朗诧异地看了陆晓一眼,惊讶道:“你不知道?”
陆晓也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儿童幸福之家是厉娟办的啊,”温嘉朗撇嘴,“人家就是表明了不跟我们合作的。”
“厉娟?”陆晓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应该在哪见过……
“爱心妈妈。”温嘉朗苦笑,“收留了一百多个留守儿童那个。”
“哦。”
陆晓一下就想起来了。
她也算是归渡市不大不小的一个明人,五年前还被央视采访过。
据说她曾经以个人名义收留了一百多个留守儿童,还有孤儿之类的,孩子们的感情都和她特别好,但根据他们了解,发现厉娟是没有资质的,因此需要取缔。
当时社会上很多反对的声音,觉得人家靠爱心办事,你们公检法竟然还不让人家办,简直禽兽不如。
但随着他们的调查,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在她家里,其实给这些留守儿童和孤儿提供的伙食、住宿都很差,而且分三六九等,要外出工作那分才能换取食物和衣服。
甚至不少人都披露厉娟靠这批孩子的补助金赚的盆满钵满,但厉娟毕竟是私人办的,财务状况并不公开,因此到现在也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当时检察院还试图以“监管失职”罪向法院提起公诉,刑期一年半,但很可惜经过一年多的官司,因为证据缺乏,还是没有支持这个诉讼请求。
不少人都认为厉娟把孩子们分为三六九等并没有错,让他们根据劳动换分也没错,如果不是厉娟管理,这些孩子到了社会上都是隐患。
就因为这事,当时检察院都被人骂疯了,公信力直线下降。
“案子结束之后,很多人给厉娟捐款,”温嘉朗说,“所以厉娟才办的‘儿童幸福之家’。”
陆晓皱眉:“她之前有那样的经历,为什么没有限制她从事相关行业?”
“因为在开设儿童幸福之家的时候,厉娟也有了心眼,”温嘉朗叹气,“现在儿童幸福之家的实际负责人是她的儿子,叫魏家冠。”
“姓魏?她收养的孩子不都姓厉、国和党吗?”
“魏家冠是她亲生儿子,”温嘉朗解释,“她很早就离婚了。”
“哦。”
温嘉朗苦笑:“现在儿童幸福之家你知道都收留什么未成年人吗?几乎全都是边缘儿童和被释放的少年犯,而且在这几年里,厉娟年年出报告,说自己手下的孩子犯罪率和重犯率都是0,明摆着就是在说她管的孩子比我们管的要好。”
这就是明确的叫板了。
能和他们检察院合作才怪。
“而且,他们还提供寄宿服务,”温嘉朗道,“是专门针对留守儿童的,只要父母出去打工,就可以把孩子寄养在他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