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挨尼禄近一些,从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眼看又要惹主人生气,他手里握着开裂的椅背,竟然在试图往回拼。可是椅背已经微微变形,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垂下头,失魂落魄地站着,像个等着被罚的委屈大狗。
尼禄深吸一口气。
他的脑袋还在为德尔斐的事发疼,现下被他俩气得更疼。
但还没出声,就听见坐在墙边的叶斯廷,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看元帅大人倒是乐在其中呢。或许比起御前会议,观看两位阁下相争更让您觉得有趣?不然您应该不会专注观察许久,不是吗?”
海德里希骤然回头,蓝眸中几乎像能射出冰刀:
“您的言下之意是一项相当严重的指控,秘书官阁下。如果您认为我有意撺掇陛下的部属内讧,请您向审判庭正式提出调查申请,并且对自己的所有发言负责。”
国防科技大臣见气氛不对,赶紧想办法打圆场:
“额,咳咳、我想应该也不是这个意思……”
叶斯廷狐狸眼弯弯,唇角温和勾翘:
“既然如此,陛下刚才谈论到哪个议题了,元帅大人?”
海德里希:“……”
“……还不赶紧落座。”
尼禄扶着额,咬牙切齿低声道。
他们在叶斯廷和加涅大学士面前闹腾得欢快,却让他这个招揽者实在感到丢人。
“有什么事,会后再说。”
三个男人知道,小皇帝这是要准备会后算账,只得默默拉开左侧剩余的空椅子,各自坐下参会。
白狼骑再不敢入座,索性还是立在尼禄身后,寸步不离地守卫着。
德尔斐的事情讨论过好几轮,一直没能议出能令尼禄满意的应对办法,最终只能选择冷处理。
接下来是税务官算好锚点的总开支,从桌上爬下来报告,于是针对锚点的覆盖范围和军事训练,众人又集中讨论。
等时针转过中午12点,尼禄命侍官送进午餐,午餐结束后又一个小时,才将帝国近期的内政改革方案确定完毕。
“诸卿辛苦。”尼禄整理桌面的光子笔和光屏,“如无紧急事务,下次御前会议,会在下周同一时间举行。”
众人起身向尼禄致礼,然后准备离开议事厅。
叶斯廷收起光屏,望向尼禄左侧的几个男人。
他很想确认一件事。
但这件事确实荒唐,因此他每次想起,都不禁暗自皱眉,将想法彻底打消。
叶斯廷在议事厅整理会议记录时,尼禄已被白狼骑抱着离开。
来到议事厅门前时,银发皇帝却见加涅大学士等在门口,踌躇不决,像是很想跟他说什么。
尼禄:“老师,您还有话要说吗?”
加涅大学士定了定神,突然躬身致意,喃喃着说:
“陛下,我心知这是皇家内务,由我提出,实在太过僭越……”
尼禄淡淡地:“无妨。我既然已经没有直系亲属,而老师又侍奉家族多年,执管皇家内务,没有任何不妥。”
加涅看他神情淡淡,心里又开始暗暗抽痛。
但他明白,当今整个帝国,也就只有他有资格提出这种谏言了。
“陛下,如今帝国境内已基本平定,您统御的军队又在茁壮发展……”
他说着说着,有些结巴起来,显然确实不太习惯置喙这方面内务,“我在想……帝国的君后事务,其实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尼禄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听到有关帝国君后的谏言。
他正要开口回答,却感觉白狼骑的手臂猛地收紧,不由奇怪地回头看了骑士一眼。
却见骑士姿态正常,只表情隐藏在头盔后方,看不清楚。
“陛下,德尔斐刺杀事件在帝国造成的乱象,已充分展示皇室血脉的重要意义。”
加涅大学士望着小皇帝,神情极其认真,“我本想在您度过分化期以后,再找时机向您谏言……但皇室血脉的延续问题,确实时常让我感到焦灼不堪。
“卡厄西斯家族自统治帝国伊始,从未有过皇室只剩下一名后代的情况,否则延续血脉的重任,本来不应该只压在您一人身上……”
他阐述得十分艰难,说完后,就想颤巍巍地单膝跪下去。
对未分化的尼禄说这些话,他甚至有种道德绑架小皇帝的负罪感。
可身为大学士,他的职责就是无论何时,都必须向陛下提出有利帝国发展的谏言。
尼禄制止他:“老师,先起来。”
加涅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皇室婚姻从来不如平民自由。
ao的高匹配度,通常意味着稳固的帝后关系、优秀的卡厄西斯王储,而这两项是君主的重要职责,必须无条件排在自由意志之前。
他辅佐过三代王储,年轻王储大多冲动好战,不愿意被婚姻的条条框框束缚,也更不喜欢与一个强塞给自己的omega共度余生。
所以早期多会叛逆反抗,直到被上一代帝王按着头接受为止。
倘若卡厄西斯家的皇子皇女们还活着……
他不由再次感到心酸。
那尼禄大概率不会是王储和君主,而是一个统御广阔领星的亲王。
亲王的婚姻自由度自然比帝国君主高得多,他完全有时间接触和感受真正的爱情,并在兄姐们的祝福中,跟自己真心喜爱的omega步入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