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人很多,十分嘈杂,慕容灵不经意间瞥了眼,倏然瞪大双眼,她看不出来角落上那一桌子男人的身份,却从小孩上认出了他们是来救自己的人。
白衣的小孩衣摆上绣着一支绚烂璀璨的孔雀尾翎,这般做工复杂的绣纹很少见,慕容灵见过的人里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孩,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她也能认出来这个小孩就是钟仪箫身边的那个小未婚妻。
短时间停止进食的动作让姬清河起了疑心,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慕容灵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和莫骄对面身形熟悉的男人四目对视打了一个照面,那担忧的熟悉目光,是她的师兄苏靖川。
她很快回神,蹙起一双秀眉望向颜绥羽,装出一副畏缩怕事的模样。
“我想吃颜谷主面前那道松子鱼……”
姬清河勾唇一笑,“好巧,小颜也爱吃。”
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先夹了鱼肉到慕容灵碗里,颜绥羽看着慕容灵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恨不得马上掐断她的脖子一样。
慕容灵也是笑得尴尬,她哪里敢吃姬清河夹的菜啊?
姬清河在这镇上最大的客栈里暂住,怕是不日就会离开,慕容灵离开酒楼前都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因为她知道姬清河极其聪明,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也知道苏靖川一旦来了,就一定会来救她。
至于庄飞羽?不好意思,当时情急,慕容灵没看到他。
同住在一家客栈的还是莫骄等人,苏靖川和庄飞羽二人出去摸清情况,钟仪箫正在给莫骄上药。
莫骄右手手心上的伤口本来已经上过一次药了,钟仪箫也给他好好包扎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莫骄的伤好得慢,每日都快要结痂了,当他换药的时候就又变得血肉模糊了,偏偏莫骄还不喊疼,可是心疼死钟仪箫了。
照例给他上了药,好好地包扎着,钟仪箫嘀咕道:“都三天了,伤口怎么还没愈合?娇娇,你是不是背着哥哥偷偷玩水了,嗯?”
尾音上挑,丝丝缕缕勾着莫骄,莫骄乖巧坐在床沿,道:“没有。”
钟仪箫皱眉,“我不信,怎么还没好,你下次不准偷偷玩水了,对伤口不好,而且哥哥也会心疼的,听话,知道吗?”
他也会心疼……莫骄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点点头应下。
“嗯。”
那今夜就换一只手好了,要不然,割手臂上也可以,反正只要是他的血就行了,莫骄心想。
钟仪箫不晓得他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断药之后每夜睡着时都被莫骄喂了血,这才能暂时压制那凶险的蛊毒,否则还得心疼得不行。
姬清河派王媛媛和红缨二人监视慕容灵,还同她一间房间,贴身盯着,慕容灵可谓是一点自由都没有,坐在床沿唉声叹气。
坐在窗边与靠在桌前的二人闻声一回头,很快移开视线,已经是习以为常,但都不曾放松过警惕,俱是站在离慕容灵不到十步之遥的距离,被这样两双毒蛇似的眼神盯着,慕容灵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她只能在心底盼望她的师兄快些来救她,只不过王媛媛和红缨二人一个擅长用毒一个功夫不差,她担忧苏靖川会吃亏。
终于熬到酉时末,华灯初上。
有人敲响了房门,红缨身子一僵,将手按在腰间银链上,王媛媛亦面色慎重。
下一刻,屋外响起了一把粗犷的男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王媛媛和红缨都蹙起眉头来,望向慕容灵,慕容灵知道她们没有一个人叫过热水,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试探或者一次营救,但她冷静的装出来一副茫然与无辜的模样。
须臾后,王媛媛移开视线,向屋外道:“我没叫热水。”
屋外的人又说:“莫非是小的送错了……是隔壁那位公子走时让小的给穿紫裙那位小姐送热水来的,说是给小姐压压惊,客官屋中不是有三位姑娘吗?”
听了屋外店小二那一连串的解释,王媛媛和红缨眉头更紧,隔壁那位公子,可不就是姬清河吗?
如此一来,王媛媛瞪了眼慕容灵,瞪得慕容灵一头雾水,这才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房门。
门外果真是她们白日见过的店小二,身后是两个抬着几桶热水的两个仆人。
店小二朝王媛媛谄媚一笑,“小的不会送错地方的,姑娘您看,我这就让人抬进去?”
王媛媛无声观察了一阵抬着热水那二人,见他们脚步虚浮,不似练家子,这才点点头,侧身让开,待店小二领着那二人在红缨的目光下将热水抬进屏风后,几人便被王媛媛请了出去。
期间慕容灵连看一眼都会被王媛媛二人怀疑,只能默默垂首叹气。
待店小二带着二人回到后院后,店小二那双腿即哆嗦起来,缓缓回头向身后那二人颤声道:“两位大爷,小的已经带你们去了一趟,那个……”
见他眼中除却害怕更明显的还是贪婪,苏靖川取出一锭银子丢过去,吩咐道:“今夜的事不要说出去,否则……”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爷若无事,小的便先走了?”
在鱼龙混杂的客栈混迹多年,店小二都成人精了,捧着银子询问二人。
苏靖川摆摆手,店小二很快跑走,庄飞羽慢慢撕下人.皮面具,粗衣麻布下竟有一张俊美的脸,只是眉头紧皱,神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