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峰太陡峭了,且地形复杂,又多处阵法,若不是熟知山上地形,上山还得半日功夫。
几个月前,钟仪箫送伤愈的何芸师太回玄女峰,身边还跟着一个刚认识的小孩。
当时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冒犯了人家,要对人家负责,如今想起来是多么可笑。
可是那夜里天黑了,玄女峰上不留男客,他也不好走夜间的山路,便是带着小孩在这边竹林附近休息的。
这里本该是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却不比一个莫骄让他将此地记得更加深刻。
钟仪箫已分不清莫骄是否真的喜欢过他了。
谎言太多了,连莫骄自己几乎都圆不过来了,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相信了他。
钟仪箫觉得自己当初仿佛中了邪。
现如今还为了莫骄的死活在这里忧心忡忡,钟仪箫也有些怨愤,可也掩盖不住他在后悔,他在心慌。
在钟仪箫独自伤神之时,身后突然窜出来一道剑影,直勾勾的往钟仪箫刺去,就在即将削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一颗不知从何处来的小石子打到剑锋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钟仪箫心中一震,在瞬间回头,幸而剑偏了,钟仪箫也来得及躲避。
避开这一剑后钟仪箫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群包头蒙面的黑衣人,六七人已经将他包围住,显然来者不善。
就在玄女峰山脚下,居然有人敢来刺杀玄女峰掌门的真传弟子!
钟仪箫迅速抽出软剑与刺客对上,可是对方人太多了,且武功皆不在他之下,却并没有对他下杀招,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要杀他,而是想将他抓起来。
钟仪箫暂时猜不到是什么人要抓他,只要这些人无心杀他,他便有机会想办法逃离这里。
可黑衣人不杀他,且总能挑着他疼的地方打。
不过片刻,钟仪箫身上便挂了彩,雪白衣衫上蜿蜒着条条血痕,最重的是手臂上的砍伤,几乎见骨。
见了血,黑衣人们下手更重了些。
钟仪箫知道这些人一出手就这般急切,定是想要快去快回了事,并不会跟他纠缠太久,可他伤了握剑的右手,连剑都端不稳了,如何能逃?
留着一丝希望,钟仪箫想拖延一些时间,向黑衣人们急急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话没说完,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钟仪箫倒抽一口气,手上一松,软剑掉落的同时,血珠啪嗒啪嗒滴落在雪地上,无声绽开一朵朵诡谲的血花。
有个黑衣人冷嗤一声,语气极度不屑道:“仙霞派首席弟子,也不过如此。”
钟仪箫脸色愈发难看,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气的。
那黑衣人又道:“那老道姑精明的很,别磨蹭了,快把他抓起来。”
另外几人应了是,随后手握兵器向钟仪箫走过来。
武器都没了,钟仪箫脚步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血花在纯净洁白的雪地拖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钟仪箫一条手臂几乎疼到麻木,心道完了,他这武功还是太差了,连这个黑衣人都打不过,在这江湖上行走活该被人杀了……
可自怨自艾不到顷刻,那些向他走来的黑衣人其中之一忽然脚步一顿,“刺啦”一声破空传来,是布帛连同皮肉一起被生生撕碎的声响,黑衣人应声倒下,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剑痕,当时便血溅三尺。
另几人警惕被杀了的那个人身后看去,眼底猛然间被惊恐占据。
“商珩!”
为首的黑衣人明显十分震惊,随后气急败坏道:“你敢杀我的人!”
来人正是一身玄衣的商珩,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钟仪箫,注意到钟仪箫也在对上他视线的同时浑身一震,明显是将他认出来的神色。
商珩这才满意的缓缓抬起眸子,将冷冽目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人,最后落到为首之人身上,手中的阔剑还在淌着血。
“罗堂主。”
商珩开口,语气极度冰冷,这也让钟仪箫很快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原来竟然是魔教中人吗?这些人为何要来抓他?
商珩无心跟他解释,冰冷目光里也明显带着几分敌意,他抬手,被热血浇灌过的剑锋尤其凛利,直直指向那位罗堂主。
“背叛教主者,死!”
罗堂主和他的手下显然很害怕商珩,毕竟这尊杀神是莫骄手下最厉害的角色,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罗堂主似乎被这无形的威慑吓得腿软了,他不想跟商珩为敌,但为了秦玉的命令,他要趁今日抓到钟仪箫,否则等钟仪箫上了山,玄女峰上阵法重重上山难不说,还有何芸师太护着他,罗堂主便再没有机会了。
但也就是他犹豫的这么一瞬间,商长老就开始动手了,在他面前一剑割破了他手下的脖子。
刹那间血液溅起,染了一片雪地的同时,温热的液体落到了罗堂主睫上,染红了他的一只眼睛。
罗堂主惊呼道:“商珩!你不能杀我,我……”
显然,罗堂主想说什么也晚了,加上他显然不是商长老的对手,在罗堂主还未挥剑抵挡时,商长老的长剑已经穿过他的胸腹,一击毙命,任他死死瞪着一双血眸,手中兵器哐当掉落,被长剑抽出后身体僵硬的往后缓慢倒去。
其他人被这一幕惊到了,为了自保也开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