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去找莫长老再要一些养身体的药,不料钟仪箫却在他撒手的那一刻反手抓住了他。
莫骄惊讶回眸,问他:“我去拿药,你怎么了?”
他还跟钟仪箫交待了自己要去哪里,钟仪箫抿了抿唇瓣,坦然道:“我想了很久,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你好起来,我肯定不会放心的,所以我帮你偷了药,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让她失望了,才会回去请求责罚。”
莫骄有些惊诧,钟仪箫这是自愿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话,他没理由不听。
钟仪箫道:“我不是蠢,只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人,在街头行乞,和庄飞羽相依为命,是因为庄飞羽帮过我,我在那两年颠肺流离,受尽他人白眼,没吃过一顿饱饭,直到九岁那一年,我遇见了师父,她给了我两个馒头,我就记下了她的恩情。”
说到此处,钟仪箫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师父带我上玄女峰,教我功夫,将我养育成人,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天真,但我真的觉得仙霞派是我第二个家。”
想不到钟仪箫居然这么在意自己说他蠢的话,莫骄其实能理解钟仪箫对他师父和对师门的感情,所以他一直都不曾想过利用钟仪箫。
“不论是与我相依为命了两年的庄飞羽,还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或是闲云庄里的小桃他们,他们都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亲人,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失去他……”
钟仪箫说着明显注意到莫骄的神色不满了,又立马改口道:“当然了,你也很重要的!”
莫骄神色稍缓。
钟仪箫又道:“师父教我做一个好人,可我底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做不到,是我自私,我把她当做信仰的麒麟竭偷来给你,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师父一向不允许我和你有过多接触,而你又在山下等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开心,但人命关天,我唯有这么做,能帮到你一点。”
“我想看你活着。”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选择对不起师父。
莫骄见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想必心里定藏了许多话,此时闻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
莫骄神色认真道:“我会活着的,我会好起来的。”
钟仪箫笑容有些牵强,他轻声道:“今后如何我也不知,但那日师父说了,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徒弟,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失去师父了,我散去一身功力,不是因为蠢,师父给我的,我永远也还不清,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一些。”
“但你这样未免太过狠心,你把你师父教你的功夫都还给她了,她只会更加生气。”莫骄道,他看出来钟仪箫是在和仙霞派刻意划清界限。
“我只是想告诉师父,让她不必担心,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用仙霞派的功夫帮魔教做事。”
钟仪箫想了下,又咬唇道:“我有想过来找你的……”
莫骄突然怔住。
“可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钟仪箫垂下一双微红的眸子,涩声道:“既然选择了偷药,那我被逐出师门也是该的,我对不起师父,如果还带着仙霞派的身份和武功靠近你,我会给她们带来污点,我于心不安。”
所以他想求莫骄,不要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公布出去,他已经对不起师门了,不能再给仙霞派抹黑了。
这于莫骄而言并不困难,他心中早有盘算,虽然听来还是不太舒服,但他在钟仪箫面前点下头去,承诺道:“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我的事。”
这样一来钟仪箫又对他感到十分愧疚,“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莫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从钟仪箫的做法不难看出他还是一心向着正道,或是不能接受魔教,但他愿意接受的是莫骄这个人,这是莫骄唯一满意的地方。
“说你蠢吧,其实你还有点小聪明,而且胆子也太大,竟然妄图以身饲魔,牺牲你自己来阻止我对武林盟下手。”
钟仪箫低下头去,神色难堪。
“总归是不能双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此了。”
莫骄静静地看着他,他其实与钟仪箫何尝不是一样,他的想法,也跟钟仪箫想通,他也想要舍下魔教,并且已经准备这么做了,他可以做到坦荡大方心无芥蒂,钟仪箫心中却始终有条刺。
“罢了,那往后呢,你往后会一直跟着我吗?”
这话问得直接,让钟仪箫无声涨红了脸,但他看了莫骄的小身板,还是耿直的叹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等你长大再说吧。”
莫骄顿时黑了脸,咬牙道:“你说什么?”
伤感了片刻的钟仪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他习以为常的在莫骄面前这么说了,反应过来立即摇头。
“没有没有!我是说,等你恢复之后,我们再说这件事。”
莫骄还是很气,瞪着钟仪箫好半晌不说话。
钟仪箫伤感不起来了,睁着一双澄澈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希望他能消消气。
“我去煎药。”
僵持片刻后,莫骄居然先软下态度来,钟仪箫松了口气,但他又拉着莫骄的手不让他走,眸中含着期待的道:“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莫骄没好气道:“谁拦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