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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宁濯痛快塞了碎银,转头翻身上马。
  一副马上要去找人的架势。
  “哎!娇……三弟,你总得容我……”
  宁凡话还没说完,视线内就只剩下了宁濯飞快远去消失在细雨幕中的背影。
  无奈问小贩要了碗茶快速喝下,宁凡骑上自己的马,再次去追弟弟。
  宁濯已经十一岁,本不需要宁凡这个二哥时时盯着,怎奈前两日在猎场,这小子好端端的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昏迷了几个时辰。
  可把宁凡给吓坏了,他怕爹娘大哥和祖母责怪,就在半道上给宁濯请了个大夫。
  好在,一剂汤药下去,宁濯就醒过来了。
  宁凡又让大夫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件事,迄今为止除了宁濯和宁凡,家里其他人还不知晓。
  只不过再醒来的弟弟,比起往日里的活泼张扬,沉默了许多,还大老远跑到城外来说要找什么人。
  宁凡很担心他家娇娇是不是摔那一下,脑子出了问题。
  他不敢懈怠,必须把人盯紧,否则让爹娘得知,到时候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这个时节的雨下不大,绵绵密密跟细针似的。
  春寒料峭,冷风从袖口灌入,刺进肌肤,湿冷的衣物贴着皮肤,十分难受。
  宁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城墙上的‘京都’二字,脑海里晃出许多回忆。
  他记得,自己率领宁家军正在南境战场上与敌军厮杀,本来胜利在望,可突然的那么一瞬间,他心有所感苒苒出事。
  分了神,也让敌军首领得了手,将他斩落马背。
  后来,他的灵魂一路飘荡回了家。
  家里全都变了样,往日雄踞威严的守门狮子脖子里,绑着白花,门外两串白灯笼上覆着刚飞的薄雪。
  灵堂里两具棺木并立,一具是他的,另一具,是他的发妻,宋青苒的。
  祖母老王妃没能挺住,在他们夫妻出殡那日咽了气。
  侄子宁小北还不到十二岁,就被迫挑起了宣武王府大梁。
  宁濯不理解。
  苒苒说过生辰吹蜡烛能许愿,所以他在最后一次吹蜡烛时曾悄悄许下愿望,愿他之所爱,无病无灾。
  怎么会不灵验呢?
  亲自送着祖母入葬,身为游魂的宁濯也不得不离开人世。
  没想到一觉醒来,他竟回到了十一岁这年。
  兄长尤在,父母安康。
  他很庆幸,因为许多事还来得及改变。
  只是那段回忆里的宋青苒,已经不记得他了。
  想到这,宁濯彻底冷静下来。
  他先前之所以如此急迫要去找宋青苒,是因为潜意识里,还在把她当成自己妻子的模样。
  可事实上现在的宋青苒,不过是个六岁小女孩,他就算找到了她,又能如何?
  他非但不能对她说出自己记忆里的那些事,还很可能因为自己的鲁莽举动而吓坏她。
  “三弟,你、你可别再跑了。”
  宁凡终于追了上来,浑身淋成落汤鸡。
  他拧干袖子擦了擦眼睛,抱怨道:“你那什么朋友,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他也不能跟你一样下着雨在外面瞎溜达。”
  “咱先回去吧,你前两日还喝药呢,今日又淋雨,万一染了风寒,不娇也变成真娇娇了。”
  宁濯嗯了声,“回府吧!”
  ——
  之前被点了穴位大庭广众丢尽颜面的姚四爷回府后越想越气。
  让人打听清楚萧灵儿已经离开了那家客栈后,他当即让底下人找来十多个打手,亲自带着又折回了客栈。
  客栈因为萧灵儿闹那一出,客人退了大半,这会儿十分冷静。
  账房先生正坐在柜台边打盹,忽然眼前一暗。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就见门外陆续进来了十多个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
  账房先生当即哆嗦着唇,“几、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老子不打尖也不住店。”最后面的姚四爷上前来,抬起脚,靴子重重踩在桌上,眼底的怒气藏都藏不住,“去把楼上那臭娘们儿给我叫下来!”
  账房先生满脸为难,他又不是掌柜的,哪有那权利?
  见他杵着不动,姚四爷给其中一个打手使了眼色。
  那打手伸出大掌,一把揪着账房先生的脑袋,把他的脸摁在柜台上。
  账房先生痛呼一声,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姚四爷大摇大摆走过来,动手就要去翻登记的册子。
  在南凉,除非是住黑店,否则正规的客栈都要用照身帖进行登记,并且精准到住店人数。
  姚四爷虽然不认识那母子三人,但只要一翻册子,也能瞧出个大概来。
  若非碍于这家客栈背后的东家是永定侯府,姚四爷哪会耐心找那娘仨住哪个房间,早就直接带着人上去闹得鸡犬不宁了。
  郁霓裳有很多照身帖,上面的名字各式各样,没有一个是真的。
  今日登记的名字,叫罗施粉。
  照身帖是几个弟子给她办的。
  出门前郁霓裳没细看,到了客栈一登记才发现。
  于是一刻钟后,坐在房里哄儿子午睡的郁霓裳听到了一声鬼叫般的高喊。
  “罗施粉,你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