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千秋毫无人性地返回了灵湖城的死牢,重新开始处决犯人。
第一次循环——
秦彭,贪恋美色,灭人满门,杀!
康清依,一己好恶,肆意妄为,杀!
白奇顺,追求富贵,杀人越货,杀!
……
“继续!”楚千秋在处决上一轮确定的死囚犯后,对着死牢的校尉汪博学说道,让他浑身上下颤抖不止。
“是,大人。”汪博学的头压得很低,差点碰到死牢的地板上去,只有这样的谦恭,才能让他感到一丝的安全感。
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绝对服从。
很快,新的死囚犯和卷宗就拿了过来。
但这一次的犯人,显得十分例外。
“颜五七(56岁),蓄气大成,风洲人士,曾为武馆教员,后率民众杀官造反,开仓放粮,收买人心,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后,仓皇而逃。”
“后被鸣沙城的绿衣捕快击破,一路从风州逃至灵州被捕。”
楚千秋看了看眼前这位面容枯萎,犹然冷笑不止的老汉,不由得开口问道:
“颜先生,您是蓄气大成的武者,就算风州遍地饥荒,您总也有一口饭吃,你为何要杀官造反呢?”
这世道造反是正常的,官府,豪强,世家联手镇压,从不体恤民情,普通百姓是家家都干净的。
但这世道造反又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因为武者的存在,绝大部分的民众反抗,在镇级单位就被扑灭了。
神武朝廷腐败归腐败,但还不到无能的程度,六扇门的爪牙依然锋利,每年都可以处决数千上万名的反抗者,便是证据。
颜五七愣了片刻,没想到楚千秋会这样问道,便傲然回答道:
“那柳知县不当人子,征收的税比天还高,为了给他儿子买那道门的灵药,不把治下百姓当人看。”
“就连那孙老爷也是个该杀,这等年景都不肯降租子。”
“老汉左右没有亲朋,没有儿女,年岁也大了,总算用着那《吐纳法》练成了蓄气大成,便是诛了九族也仅剩一人了,怕他作甚。”
“老汉便把那柳知县杀了个绝后,再把那孙老爷家的捅个通透,烧光了地契,实乃生平最痛快之事。”
“总算出了这口鸟气。”
颜五七是朝廷最害怕的不安分子,没有家族血脉的牵制,没有深厚的利益关系,加上年纪大了,更不怕死了,于是振臂一呼,真的就把知县给宰了。
“颜先生,以您的实力,怎么能从风州跑到灵州来?”
“哦,是小子孟浪了,先生等等。”
楚千秋敬重这样的人物,所以好声好气地问道。
“汪校尉!”
“小的在!”汪博学连忙跑了进来,低声问道。
“先给我弄一桌上好的酒席来,请颜先生吃顿好的。”
“按这个标准做。”楚千秋抽出一张10两银票,别说一桌酒席了,十桌都绰绰有余了。
“楚大人,他可是造反啊,十恶不赦啊。”汪博学先是一惊,随后提醒说道。
“六扇门都不收的。”
“那怎么还在?”
“因为要跟风州的地方要好处,这才先扣留下来了。”
“六扇门抓了其他州府的逃犯,都是要给好处费的。”
“最近两方面谈妥了,是可以杀的。”
汪博学不愧是消息灵通之人,连这等消息都有,听得楚千秋是一愣一愣的。
六扇门之间还能互相做交易,你管一块,我管另一块,要是有逃犯过来被我抓住了,你得给好处费,不给的话,就当没看见,甚至还可能放走。
“你们玩得还挺花的。”
“这颜先生左右是死,我给他治桌酒席又怎地了?”
“还不快去快回,先弄点快菜和酒来。”
“是,大人!”汪博学不敢再说些什么,一路小跑出去,那颜五七则有些古怪地看着楚千秋。
死牢里面本来就有厨师,也有备菜,一些下酒的小菜和美酒很快就送到了处刑室里面,楚千秋解开了颜五七身上的锁链,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举杯共饮。
“我敬先生一杯。”
“老汉可没什么高深秘籍,练了一辈子的吐纳法,侥幸才到了蓄气大成。”颜五七摸不准楚千秋这一番做派,却也不推辞地胡吃海喝,反正他都快死了,也没有什么神功秘籍可言,便说出了自己的功法来源。
“先生说笑了,我并无所图。”
“这天下的武者千千万万,有几个敢为百姓站出来的?”
楚千秋自问做不到这等豪杰行径,却不妨碍对他的敬重。
“老汉与那柳知县本就有仇罢了。”
“你莫要以为老汉是个好人。”
“老汉杀人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连他家的儿子,女儿都送上了西天,一个都没有放过,去见那如来佛祖。”
“死后想来是要入无间地狱的。”
颜五七咬了一只鸡腿,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反倒是把自己做过的恶事都说了出来。
“这红尘俗世,芸芸众生,又有几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呢?”
“先生本可以苟图衣食,凭着武功过那安生日子,却愿效奋臂螳螂,更叫人敬重。”
“至于杀了柳知县的家人,这无辜不无辜,就留后人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