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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岁几乎是三步并两步跳着从木质楼梯上下来的,还好有个楼梯在,不然他极有可能直接抓着栏杆从上面翻下去。
  黎荀看着他蹙眉,表情严峻得像个老中医似的,手心贴着摸摸,手背贴着探探。
  到最后说了句:“嗯……摸不出来,是我手不够冰,没有对比?”
  曹方跃跃欲试:“我来我来,我刚从阳台收了衣服进来,这会儿绝对够冰!”
  黎荀:“……”
  他还是自己起来量体温吧。
  余岁看到他准备掀被子的动作,快速将人压了回去,给他把被子盖了个严实。
  一脸严肃道:“你干嘛?我还没测完呢。”
  “拿体温计。”黎荀无奈了。
  一群人用最原始的办法在这里瞎捉摸。
  “我去拿,”余岁刚直起身,“在哪来着?”
  “左边抽屉。”
  直到余岁翻箱倒柜,掏出一个细长的玻璃管子。
  曹方震惊:“水银体温计啊?为什么不用电子的,那玩意滴一下就行。”
  余岁看他像看傻子:“学校发的,能用就不错了。”
  用前洗一洗甩一甩,余岁这点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然而他一套作法般魔性地东甩西甩,操作完却顿住了。
  黎荀偏头咳了两下,问他:“怎么了?”
  “应该测哪儿?口腔?腋下?还是……”
  “……”
  要不是看余岁现在的表情认真、坚定得像是要入党,黎荀大概率会怀疑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口腔就行。”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不是被高烧折腾死就是被这个笨蛋蠢死。
  “哦。”
  温度测上,余岁就开始赶人:“快四十分了,你还不走?”
  “我走什么?咱们这会儿有难同当啊!”曹方义正言辞。
  余岁一眼看穿他:“……你想逃早自习吧。”
  曹方反问:“你不想吗?”
  余岁心道他就算想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余岁:“有难同当是吧,你先去给我俩请个假,我就当你是真兄弟。”
  曹方噎了一下。
  余岁又说:“洛蕊今天当值。”
  曹方不噎了,准备对镜梳妆了。
  等曹方走之后,余岁拿出体温计细细观摩。
  然后发出一声赞叹:“哇哦。”
  “哥,这回你有点神了。”
  余岁把体温计转了个面。
  “39度。”
  黎荀半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眼睛都有些酸涩,他迟疑了一瞬,在想39度这个数字的准确性。
  余岁:“要不要现在做套题,看看知识被烧干净了没?”
  黎荀:“……高于41度才会有可能变成傻子。”
  余岁:“哇哦——”
  黎荀撑着手坐起来:“别哇哦了,去把口罩戴上,阳台门打开,然后去上课。”
  “要传染的话早就传染上了,现在戴也没用了吧,”余岁说,“你这样还能去上课?”
  “……是你去。”而且他哪样了?
  “你先别管我了,躺下!”余岁找了块毛巾,浸透冷水后拧了下,“我是不是应该先去医务室拿药?”
  作为病患家属,眼下余岁有点无从下手。
  要知道,平时绝大多数时间生病的都是他自己,然后心安理得地在家接受父母的嘘寒、在学校接受朋友们的问暖。
  现在让他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高中生照顾另一个高中生……不得不说,是具有挑战性的。
  “你敷着,我马上回来!”
  “……”
  人跑得飞快,压根拦不住。
  一早上的医务室格外热闹。
  他跟前还有三个人排着队,听着症状描述都是因为流感引起的感冒咳嗽。
  对于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余岁格外认真严谨。
  在校医务室把女老师问烦了后,他这才揣着两个小袋子走人。
  药的计量大概是按照一周,每一天分次装好的,他掂量着估计一个袋子里两三颗,看不出是品名,但他记得黎荀没有过敏史,所以没事。
  等拐到宿舍楼的时候,余岁又突地想起他们两个都还没吃早饭,于是绕回到食堂,但只打包了一份清淡的粥。
  自己倒是拿了不少,花卷、豆浆、茶叶蛋……
  可以用丰盛两个字来形容。
  以至于回到寝室,黎荀忍不住发问:“这么多?”
  余岁拿出两份打包盒,张罗着几乎摆了一整张桌子。
  “老师说要清淡点,”余岁腼腆道,“这些是我的。”
  说完,他打开其中一盒的盖子,即将满溢的汤汤水水让他放慢了步调,手上端着打包盒,他用脚勾着椅子腿拖过来当桌子使。
  “给,勺。”
  “……纯白粥。”默了几秒,黎荀哑着嗓子,疑问都变成了肯定。
  余岁摇头回答:“啊不是。”
  紧接着黎荀看着他从小袋里掏出一小碟“小料”。
  “我特意问阿姨要了白砂糖,这样起码不是单纯的白粥,而是甜粥了。”余岁说。
  大概意思是,跟吃火锅蘸酱一个道理。
  “哦对了,还有这个。”余岁放下筷子,翻翻左边口袋,“当当!降温贴!食堂阿姨说这样退烧快。”
  直觉告诉他不是单纯的降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