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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青元:“……”
  他乐不可支,李青元思绪凌乱了,缓了半天他不死心,重新组织了下语言,道:“那假如闫御要死了,只有你能救他,唯一的办法是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你会怎么做?”
  “真可怜。”狄九徽叹息,“但是我拒绝。”
  “我身上担负着的可是三界的未来,万物生灵一草一木全倚靠着我,区区一个闫御,我的命可是比他重要多了!”狄九徽昂首挺胸,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李青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茫然地闭了嘴。
  “别说我无情,他既然是我至交好友,必然是十分了解我的,不会出这种两难的题让我选择。”狄九徽看了看李青元,恍然大悟,“出题人是你啊,那没事了。”
  李青元:“……”
  他油盐不进,顺带对李青元冷嘲热讽了一番,李青元恼羞成怒,呵斥道:“你真是执迷不悟!你走吧,别来见我了,也别再用这种问题问我了!”
  狄九徽嬉笑道:“你急了你急了。”
  李青元长袖一挥木门不碰自开,仅隔着一道木头,内外却是天差地别,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凄苦寒冷,粗粝的雪粒漫天纷飞。
  李青元下了逐客令要赶他走,狄九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前走,他仰着头连声叫道:“等等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身后那股力量一松,狄九徽敛住笑,回头正色问道:“你后悔过吗?”
  李青元似是一怔。
  狄九徽问:“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是否还会一如既往?”
  李青元淡淡地笑了笑,他摇摇头,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想回答,但大约是“没有如果”吧。
  离开雪山之后倒也不急着回去,狄九徽盘腿坐在云上慢慢琢磨着。
  情劫非得指爱情吗?
  虽然古往今来都是与感情相关,但友情不也一样沾着个“情”字?反正都是牵动情思的,从某种方面说,爱情、友情、亲情都属于情劫的一种,这样倒也没错啊。
  他觉得他机灵地发现了一个漏洞。
  他对闫御的那种浓烈情感是出自对友谊的珍惜与重视,本身和爱情无关,就算是养个灵兽,千年下来感情必也深厚扎实,他倘若不紧张不在意才是有问题。
  狄九徽完美地解决了逻辑自洽。
  李青元说他没有情根,单单以不曾有过心动的人来说未免草率,不过他还是想证明给李青元看,他的揣测是错误的。
  狄九徽打算喜欢个仙子。
  他在天庭溜达了一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一路遇上不少仙子。
  清云仙子挺好的,就是性格有些暴躁,不像闫御那样好说话好欺负,惹急了都不动手。
  璇玑仙子也不错,就是有些不近人情,不像闫御虽然面冷但是心热,让他帮忙也不怎么推辞。
  瑶光仙子也很好,就是有些扣扣搜搜,不像闫御那样大方,偷他收藏的宝物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见一个拉踩一个,比较完十洲仙子不算,再去比较五岛仙君。
  玉衡仙君挺不错,就是有点玻璃心,不像闫御要么充耳不闻,要么一哄就好。
  司命仙君也可以,就是有点太挑剔了,不像闫御,随便给他个窝就能待到天荒地老。
  上生仙君也很好,就是风风火火太莽撞,不像闫御遇事就跑,不到必要时刻不爱起正面冲突。
  他快把天界神仙拉踩个遍了,思来想去,郑重其事地得出一个结论,都不如闫御。
  但闫御是他好兄弟,而且他是直男,且兔子不吃窝边草——玉兔除外。
  还是算了吧。
  管李青元说什么,喜欢一个人太麻烦了,保持现状就很好,月老所说的天劫还悬在脑门上,不知何时掉下来,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这样一想狄九徽心里畅快多了,这些天的惨淡阴霾终于拨云见日,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身心一轻松就想找点闲事儿干。
  闫御又跑了趟地府,回来之后平整的桌面上凭空出现一道长十寸宽三寸的鸦青色长盒,泥金描画着瓣瓣分明的莲花图纹,给清冷神秘的底色增添了一抹庄重。
  指腹顺着精致的盒面缓缓擦过一线,他启开锁扣,外青内红的长盒里静静放着一道通体雪白的画卷,闫御心口猛跳了一下。
  他双手捧着首尾两端,小心翼翼地取出画卷,横着展开了不到一寸,那画卷忽的绽放出金光,迅速铺展开来,空无一物的画上泼墨般浮现出烟波浩渺的千里江山,苍苍莽莽,锦绣辉映,画卷也从天地一色的雪白变成了色如宝石的金碧翠蓝。
  竟然是浮生若梦。
  那画中之物隐隐浮动,山水好似有了生命般波光粼粼生动鲜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浮生若梦”名副其实,里面藏着一个短暂虚幻、可以以假乱真的小世界。
  这算是月老最得意的收藏,那老头逃过一劫,不可能主动交出来。
  指尖停留在画卷咫尺之间,到底没敢碰上去,闫御唇角微翘,笑意拂过。
  他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狄九徽光明正大地去了月老祠,和姜子牙同一个伎俩,与月老喝酒,再用霞光醉灌醉了他。
  他是一点警惕心都没长,相同的招数又上当了,狄九徽便趁其不备将浮生若梦偷了出来,反正这东西月老一般都好生收藏着,几百年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看,不如便宜了他,省得捂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