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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六洲虽然鬼气纵横,但是与之相对的,因为亡命的修士多,他们所留下的灵石珍宝自然也就多了。
  桑宁宁这么一算,忽然觉得还真是条条大道通宝剑啊!
  于是她更坚定了,无比真诚地开口:“师父,弟子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这是容家至宝,又有这许多要求,弟子怕自己保存不好,反而坏了师父的好意,所以还请师父收回成命。”
  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桑宁宁忍不住在心中夸了下自己。
  虽然学不会桑云惜那种能讨所有人喜欢的本事,但是自己刚才的这一番拒绝,应该已经足够委婉有礼貌了吧?
  台下的钱芝兰扶额,恨不得直接上台一巴掌把桑宁宁抽到他们司命洲去。
  这种修剑天才,说话又不好听,语调平平无奇偏还总能让人听出点阴阳怪气——
  你说你在青龙洲干什么!
  你活该是我们司命洲剑宗的人啊!!!
  容长老死死地盯着桑宁宁。
  桑宁宁出于礼貌回望。
  台下从喧嚣到平静,连阴之淮都哑然。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桑宁宁。”容长老深吸一口气,“老夫念在你初初入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和初初入门又有什么关系?
  桑宁宁一愣,慢吞吞道:“师父刚才就问过我了。”
  容长老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压住怒火,仙风道骨地“嗯”了一声。
  桑宁宁:“弟子拒绝了。”
  容长老大怒:“你——”
  桑宁宁:“然后师父又问了弟子一次。”
  容长老收回怒气,重新仙风道骨:“嗯。”
  桑宁宁:“然后弟子又拒绝了。”
  容长老:“……”
  你在这里耍老夫玩呢!
  他被桑宁宁这几句话搅合得云里雾里,饶是老谋深算如他,对上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这“一时间”,也恰好给了桑宁宁说完后一句话的机会。
  “所以——”桑宁宁顿了顿,困惑地抬起头,“师父其实是根本不想让弟子拒绝,是吗?”
  寂静无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弟子敢发一言。
  容长老更是心中大怒。
  他将玉容剑给桑宁宁自然是不怀好意。
  除了用桑宁宁的神魂洗涤神剑外,更想好了要借此为契机,先将桑宁宁捧得高高的,再等日后各门派齐聚离恨天境之时,以此为诱饵,让桑宁宁被其他门派害得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不仅桑宁宁死,这把剑身上的怨气也能再淡一层,最好玉容剑被其余门派的人夺走,使用一段时间……
  如此,要不了多久,玉容剑身上的怨气就能悉数被神魂化解。晟儿也就能用上了。
  至于玉皇剑也不错,若是云惜那丫头喜欢,也可以给她玩玩。
  这一招,容长老一开始本没想过。
  一来当初明晟不在,就算彻底净化了玉容剑也不过便宜了他人。
  二来也没找到如桑宁宁这样合适的人选。
  执拗顽固,不仅外门弟子暗地里嘀咕她“狗脾气”,连亲缘都很浅薄。
  这样的人,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会探究。
  容长老心思百转。
  他想起近日都是容诀在带桑宁宁,暗自催动灵力,给容诀传音。
  【劝劝你小师妹,不要凭白弃了机缘。】
  容诀一笑,起身走到了桑宁宁身边,接下了那把剑。
  桑宁宁懵了一下,侧过脸:“大师兄?”
  “小师妹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容诀语调轻柔,笑得也很温和,“师父放心,弟子先帮小师妹接下,之后也会再劝导小师妹的。”
  桑宁宁顿时皱起眉毛。
  容诀这人怎么如此多管闲事?
  又或者说,他怎么总有空来管她的事?
  然而这一次,容长老没有再给桑宁宁任何反驳的机会,他说完后就立即飞身而去,只在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容诀的腰间。
  清珩剑啊。
  虽说“君子如珩,见世以清”,但以那位世人眼中的“灭世怨鬼”作为佩剑之名,未尝不一种恶意的嘲弄。
  容诀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左仪水走到他身边:“桑师妹病了。”
  容诀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不在意,故而只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声大抵给了左仪水什么错觉,他道:“我们打算去看她,阴师兄已经带着其他人去了,大师兄可要同行?”
  容诀摇头:“我便不去了。”
  左仪水顿了顿,想起桑云惜之前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颤抖着嗓音的哀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在意。
  他几乎是破例般的,再次开口道:“若是大师兄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容诀终于收回眺望的目光,定定地望向了他。
  左仪水不明所以:“大师兄?”
  容诀看了须臾,忽而极轻极浅地笑了出声。
  “左师弟。”他笑着问道,“你觉不觉得,此时此刻,恰如方才台上?”
  方才台上?
  左仪水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师父和小师妹那三问三答。
  小师妹,小师妹桑宁宁。
  几乎是瞬间,桑宁宁曾经的惊鸿一剑出现在了他的脑海,紧接着又是她站在簪玉容的比试台上沉着果决的模样,还有方才对师父也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