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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仙长与我是旧相识,他其实极为喜欢你的性格。若你愿意,大可认他做师父,应当比容长老来的更为可靠些。”
  容诀温和有礼地说起“容长老”这三个字,半点不露异样,仿佛容长老非他所杀一样。
  “若是不愿也无妨。流光仙长极为擅长心法的突破,你如今已经金丹,工种号梦白推文台,不日便该择道,届时也可以去寻他问上一问,想来应该是大有益处。”
  桑宁宁反问:“我不可以直接问师兄你么?”
  容诀笑吟吟地抬起头,对上桑宁宁的目光后,弯了弯眼睫。
  “不可以。”他道,“毕竟我不想被小师妹讨厌。”
  桑宁宁:“……”
  直至此时,桑宁宁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和钱师姐的对话,似乎被容诀听到了。
  她好像得罪了大师兄。
  桑宁宁脑中飞快闪过了无数钱芝兰的念叨,以及在外门的所见所闻。
  得罪一个人后,最好的补救方式,似乎是送他礼物?
  于是就在容诀打算转身时,衣袖突然被拉住。
  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
  容诀视线下望,微微歪头,在触及到桑宁宁腰间发出声响之物后,眼神更为柔和。
  “你将它挂在腰间,就不觉得吵么?”
  桑宁宁耿直道:“打架时会收起来。”
  “那又为什么要挂着?”
  “因为我很喜欢。”
  “碎了也喜欢么?”
  “哪里碎了?”桑宁宁奇怪地反问,“大师兄不是帮我修好了么?”
  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崭新的、完好的风铃。
  许是看出了桑宁宁的未尽之语,容诀又笑了起来。
  大抵这世上,也只有她才会觉得,破碎之物只要修好,就是完美无缺。
  这笑声不似以往那样短促,只是轻轻的,夹杂着几声咳嗽,但又十分温柔。
  许久后,容诀才止住笑。
  分明再是清绝无双、光风霁月的君子不过了,但这一刻,容诀的眼尾泛着浅淡的红,眼下的那颗泪痣旖旎又多情。
  想起先前钱芝兰的话,桑宁宁心中不住地摇头。
  哪里会有坏人,像大师兄这样好看呢?
  容诀弯起眼眸:“师妹不觉得——”
  话音未落,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木匣。
  算不上最好的木头,外观也十分普通。
  容诀微怔,思绪有片刻不宁,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紧扣住了粗糙的木盒。
  “这是?”
  桑宁宁从未有过送人礼物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流程,哪怕心头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也只生硬地吐出了四个字。
  “生辰贺礼。”
  容诀止住笑,总是温柔的眼眸里竟然透露出了几分淡漠。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气氛有些奇怪。
  桑宁宁不太适应,她装作不经意的躲开了容诀的目光。
  她实话实说:“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原先没想好何时送。”
  “那为何现在送我?”
  桑宁宁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诚实道:“因为我觉得,大师兄似乎一直在生气,我不想让大师兄生气。”
  容诀看了桑宁宁许久,才垂下眼,如玉般的指尖在粗糙的木匣上来回流连,形成了一股奇异的美感。
  他微微前倾上身,反扣住了桑宁宁的手腕。
  感受中指腹处跳动的脉搏,容诀略微扯了扯嘴角。
  “我生不生气,重要么?”
  重要么?
  当然。
  桑宁宁本对世间一切缘分都看得极淡,就连最基本的亲情也不再强求,唯有大师兄容诀,是不一样的。
  “大师兄是很重要的人。”
  嗓音清脆,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这是一条无需考证,便已经被证实的世间真理。
  容诀倏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正望向他的眼眸。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绪为何,只是很想抬头看她。
  面前的这双眼很澄澈,很干净,不含丝毫的杂念,哪怕热烈也是干干净净的火光。
  这样就很好。
  于是容诀扬起了一个浅薄的笑意,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看出桑宁宁还未说完,于是轻生问道:“还有呢?”
  这一次,桑宁宁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承认。
  “我发现,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我掌握之中。”
  譬如先前,她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容诀。
  但后来,她昏迷的这样突然,根本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在那一刹那,桑宁宁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容诀需要有一把自己的剑。
  他的剑法是那样厉害,哪怕被废了修为,身体也十分虚弱,但桑宁宁依旧相信,他肯定还能拿起剑时。
  暮春时节,空气里流露出了几分闷热。
  屋外阳光正好,光晕流转间,树影婆娑。
  容诀的眼眸似乎又沉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笼罩着,雾蒙蒙的,好似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