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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西子羽并没有欺瞒鹿安清。
  至少在最开始,他的确不知道这一桩,这一件事。
  正如他所言,那都是看似无意的行径。
  只是现在……他回想起鹿安清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模样,却也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在看不到的地方……确有无数粗壮的触须密密麻麻地挤占了整个车厢,瞧着怪异非常。
  有一根非常调皮,眨眼间穿透了车厢,追寻着气息往后蔓延。
  若是肉眼可见,便能看到有一条充满亵渎感的触须贯穿整条街道,如同蜿蜒爬行的巨蟒钻进鹿府。它穿过墙壁,透过布料,像是无数湿答答的粘液拍打在耳边,发出普通人难以觉察的摩擦声。
  柔|软湿|润的触须爬上鹿安清的肩膀。
  “郎君?”
  朦胧模糊的声音透过触须感知而来,好似是那个叫阿语的侍从。
  他焦急地看着莫名其妙站起身来的鹿安清,因着动作太快,都险些撞上桌边。
  “……没事。”
  旋即,是鹿安清带着一点疑窦的回应。
  他的手指下意识抚上肩头。
  方才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轻巧地戳弄了他一下。
  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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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明康帝的心声。☆
  “官家,三皇子近来,总是频繁去拜访相国府。”
  明康帝闭目养神,德天殿内,除了跪在地下的男人,以及站在皇帝身后的姚英外,就再无他人。
  明康帝没有对男人说的话作出反应,姚英就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大公子半月内,拜访太史令七次,鹿安清府上三次。因这两地特殊,卑职不敢遣人入内。”
  姚英一听这话就暗道不好,怒骂一声:“牧明,藏影里人才济济,怎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许多人才都聚集在史馆,可是皇帝的手中又怎会没有自己的力量?
  在姚英的骂声里,明康帝睁开眼,懒散地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藏影比不得史馆,这也正常。不过……”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牧明,忽而暴起,抓起手边的笔洗狠狠地摔在男人的头上。
  在发闷碎开的声响里,明康帝温和地问,“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牧明捂着流血的额头,语气艰涩:“卑职知道了。”
  “太史令那个老东西且不说,最近子羽对鹿安清,倒是十分在意。”明康帝语气幽幽地说道。
  姚英欠身:“官家,您先前,不正是选了几个合适的祝史,以奴婢看,或许鹿安清,还是留在京都为妙。”
  明康帝微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姚英,明日将入选的祝史名单加上鹿安清的名字,而后送去史馆。”
  姚英毕恭毕敬行了礼数。
  “唯。”
  直到此刻,他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早在公西子羽和史馆频繁接触前,姚英便知官家有意选择鹿安清,只是出于某些考量,才一直按下不表。
  可,这也不过是早,或者晚的事。
  史馆,公西子羽……
  姚英微眯着眼,这位废太子,在官家的心中,可是连太史令都比不上的麻烦。他频繁接触过的人,官家更不可能让人离开京都!
  …
  鹿安清上值时收到这个消息,人是有些麻木疲倦的。
  明武江祝史等人,也在名单之上。
  事关皇帝自己的安危,挑选的人自然都是高级祝史。
  在众多祝史里,唯独鹿安清是个黄级。
  消息传出来时,史馆内是有些议论。
  史官相生和江祝史等人在一处说话时,发觉各个祝史的神情各有不同,有的听到鹿安清在名单上明显很是不满,可也有听到后很是高兴的。
  江祝史便是其中之一。
  鹿安清刚到史馆时,便是江祝史高兴地迎上来报喜,只是不曾想,听完他说的话,鹿安清的眼睛,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正此时,明武走来。
  “太史令召我们过去。”
  这里的“我们”,自然是名单上的人。
  十名祝史站在厅堂前,看着太史令慢吞吞地在他们跟前踱步。
  身着玄色官袍的太史令捋着胡子,语气不紧不慢:“入了宫后,凡事少说,少听,官场上,后宫里的事情少掺和。记住,你们拔除的是灾祸,不是人。。”
  他例行公事地吩咐完后,又将他们的职责一一道完。
  直到众人都散了,这才留下鹿安清。
  鹿安清:“官家真的没手抖点错人了吗?”
  他仍然想垂死挣扎。
  “这话可不能在人前说。”太史令斜睨了他一眼,好笑地摇头。
  “这两天,脸色倒是好了些。”
  后半句,语气听起来又温和了些,好似长辈般。
  “只是睡得好了些。”鹿安清先回了太史令那话,才又说道,“莫不是,您召我回京都,便料到了今日?”
  “我的确打算让你在京都多留些时日。”太史令叹了口气,“你的身体,你自个儿清楚,再那般拼,迟早有一日,我签署的绞杀令,便有你的名字。”
  鹿安清抿唇,没敢在这时候触太史令的霉头。
  年少时,他和太史令有过一段特殊的交情,他后来能入史馆,避开鹿家那一摊烂事,也有赖于太史令的协助。
  当年,更是太史令亲自测试的鹿安清。
  鹿安清对太史令自然敬重。
  他是黄级。
  这个评等并没有错。
  可他能越级拔除灾祸,这也没错。
  这些年鹿安清拔除灾祸的数量他习以为常,可旁人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
  太史令叹息:“你是该好好歇息段时间。”
  而在京都,在天子脚下,有真龙之气的滋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鹿安清:“我不适合。”
  太史令:“我知你不适合,名单也不是我点的。”
  正是有着太史令在,鹿安清才能安枕无忧这么些年。
  他压低了声音。
  “官家,是盯上你了。”
  …
  近日来,明康帝身边的史官换了一批。
  此乃寻常事。
  可不寻常的是,其中有的史官身形异于常人,便叫人不自觉留意了几分。
  ——鹿安清。
  鹿姓,鹿氏。
  这些祝史就如同普通的史官,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
  正今日,官家已至大殿,官员更是落座两侧。
  坐在角落里的鹿安清缩着身子,存在感低得让人无法发觉。
  在皇帝与朝臣议事的时候,鹿安清就头也不抬地记录着他们的对话,不改一字,不更一句。
  待到他们对话结束,恰是鹿安清停笔的时候。
  他心无旁骛的时候,下笔是又快又好。
  朝臣们的心声,大概是源于朝堂的肃穆,许多人的心声都很安静,偶尔才有一两句。往往只有说话的人,心音会大一点。
  不好的地方是一旦吵起来,就聒噪得好像两百个市集。
  至于明康帝和姚英那些人,他们心里的想法更少,像是密不透风的壳子,偶尔才会自言自语念叨一句。
  这样的人最危险。
  朝堂之上,对鹿安清来说,的确是一批最危险之人聚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