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地方真不好找啊……”周云飞熟悉的声音响起,看见叶枫一路小跑上了边坡。
“叶枫埋下`身子,打亮电筒,看到了卷在内侧铁轨和车轮间的遗体。
“这车得尽快开走吧?”
叶枫站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圈。
叶枫伸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带到一侧:“同志,带我们先了解下情况吧。”
铁道警一辈子可能没遇到过杀人案,保护现场的常识却时刻牢记。
他一拍周云飞肩膀,打断了他的一连串询问:“本子带了吧,咱们一起做询问笔录。”
“怕破坏现场啊,虽然说可能就是想不开的自杀,但是也是非正常死亡不是。”
“不碍事,这条道,下一趟车通过得到早上九点去了,所以我们综合考虑,决定等你们来了再行动。”
卧轨自杀的人,多会采用横卧位。
“不是。”旁边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开车过程中有什么异常吗?”
周云飞立刻端起纸笔,认认真真开始记录。
司机摇了摇头:“我是夜班司机,这趟车是早上十点过出发的,我晚上十一点来接的班,一路都挺正常。”
列车司机拥有多年驾驶经验,晚上接班前,检查所有设备数据正常,接班后他按既定速度行驶。
这条路开过多次,在山林中不断穿梭,寂静得连只飞鸟都见不到。
他刚才正在查看驾驶台各项数值,余光里一个黑影从上面飘了下来。
他本以为是谁从上面隧道公路桥扔下来的垃圾,还没抬头,那个黑影很快撞到了挡风玻璃滑到了铁轨上。
紧接着车头轻轻一震,作为老司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异常。
立刻刹车,通知列车长,下车查看后发现了车轮的血迹……
“我就知道有人在里面了……”司机叹了口气。
刚才看到的遗体时的震惊到现在还未减缓。
“你怎么确定是人的?”周云飞问了一句废话。
“跑了这么多年铁路,猫狗牛猪都碰到过,车身颠簸不一样,最可怕的是成年牛,可能导致脱轨,最轻飘飘的小型动物,根本难以发现。”
“这种动静加上之前坠落的黑影多半就是了,虽然我没遇到过,但是同事遇到过不少……”
列车旁铁路警们利用带来的工具,在宴笙和古振乐的指挥下,一点点的把遗体搬了出来。
白色解剖布拉开摊在了道基下的杂草丛上,痕检中心的几个同事,两人抬着一部分轻轻放在了白布上。
“轻点轻点。”
“放过来。”
“别凑一块,拼不上了,留点距离,待会拍照免得翻。”
周云飞听到奇奇怪怪的对话,忍不住瞟了一眼距离不远的解剖布。
他定睛一看,立刻哎呦一声捂上了眼睛,嫌弃不够还转过了声,面向车头方向。
列车司机跟着看了一眼,呼吸一滞立刻转回了头。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了,还有别的需要问吗?”
列车司机颤着手掏出烟盒,叶枫刚说完没有,他迫不及待的叼了一指香烟点燃,走去了车头方向。
叶枫走下边坡,白布旁只剩下宴笙和古振乐,大王小王还有肖萍萍等人,沿着车头来回搜寻可能属于死者的物品。
白布上摊着的遗体已经不完整,叫残肢似乎更恰当。
分为上下两端,中间的断面裂口明显不温和。
上半部分胸椎以上连着脑袋,右侧胳膊手肘以下部分丢失。
头骨虽然还算完好,但是面部五官经过碰撞碾压面部全非。
下半部分从腰腹部开始,连着双下肢。
盆骨破碎,腰部坍塌成了薄薄的一片还套着裤子。
宴笙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面向他的古振乐,神情自然。
看宴笙手上不疾不徐平稳的动作,应该也没有被这样诡异的遗体影响到。
其他人员的询问很快结束,这样的案件,作为列车工作人员并不能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只是彻底确定死者是外来人士,排除是工作人员或者车上乘客的可能。
大王左手提着一只鞋,右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小王手里提着一些小袋子走了回来。
小王冲着宴笙扬了扬手:“手大王找到了,车轮上能刮下来的都刮下来了……”
叶枫闻言捂着嘴小跑到一边,双手叉腰,仰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王没有明说,但是他迅速想到了那些车轮上的是什么……
他恨自己反应为啥这么快,胃里翻江倒海一波高过一波。
宴笙起身叫过来两个人把遗体收敛好,摘下手套脱掉防护服,扣好勘察箱提着慢慢走到胡平身边。
“让他们发车吧,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查查铁轨。”
胡平大手一挥,在相关文件上签好字,列车工作人员迅速上车关门。
东方露出鱼肚白,白昼撕开了席天慕地的黑。
停滞了几个小时的列车,拉响汽笛,再次轰隆隆前行。
这是一趟注定无法准时到达终点的列车,一车的旅人被耽误的时间放在这段旅程中很长很长。
但是放在整个人生中,只是小小一瞬,不值得一提。
也许过不到一年半载,他们就会彻底忘记在某个酷夏的凌晨,他们曾经在某个无名山野停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