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个何春晖竟然认出了父亲身上的蛊虫。
谁知道,小钱的猫咪肚子里被掏出了猫毛。
谁知道,他还是选择了父亲,和年轻时一样,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后面的发展就完全失控了。
他只看到被晒掉了一层皮的她。
当这只黑猫舔他眼里的泪的那一秒,他就认出了她。
很久之前,他把她带出地下室的那天晚上,世界崩塌成碎片,已经成年的他还是坐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她像某种动物一样凑过来,把他脸上的泪水舔掉了。
那时她真的不像是个人,而现在她真的不再是个人了。
到最后他努力想守住的东西,还是被掀开打碎了。
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而她成了一只猫鬼,她报复了村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一直没报复他。
为什么他没得怪病,为什么不报复他?
村长垂头,一滴眼泪坠落,落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他愣了一下。
其他玩家也愣了,他们更直观地看到了村长的快速衰老,月光下,他的黑发一点点变白,脸上的皱纹慢慢加深成壑,就连他的脊椎都变得更弯曲了。
猫鬼能转移财产,偷取寿命,害人性命。
原来今晚要得怪病的村民就是村长,对应的就是寿命。
那么今晚的玩家是……
“啊!——”
前面忽然响起一道尖锐惊恐的叫声。
夏白一抬头,看到了满是白发和皱纹的陶宝宝,她和村长一样快速地衰老了起来,头发和牙齿已经开始掉了,这么下去,马上她就要进入死亡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啊!”
村长却解脱般地笑了起来,边流泪边笑,在村民震惊的目光中,把已经遮不住的秘密公之于众。
“没错,是我父亲,是刘文峰在养蛊,他不仅养猫鬼蛊,他为了长寿还养人蛊,他的死也是因为重病期还想靠养蛊活命,他身上的蛊虫是他自己养的,不是薛丽谷,不是你们猜的村里任何一个女人,草鬼婆就是他,草鬼婆就是我父亲,就是你们尊重的刘伯哈哈哈!”
疯疯癫癫地说完,他似哭似笑地,慢慢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好久没等到。
他睁开眼看到周围人震惊的眼神。
他的衰老忽然停止了,在他说出这一切时。
夏白立即对陶宝宝说:“快说!”
陶宝宝立即说:“夏白!夏白曾经污蔑过别人!蔺祥曾经还活着,他却污蔑蔺祥死了,要把蔺祥当死尸埋在家里的院子里!”
“……”
当时夏白去看齐彦时,陶宝宝也跟了过去,她说她不认可符雨情的话,中蛊和诅咒可能同时存在,夏白验尸齐彦发现,他确实两个肾都没了。
同时,她问夏白,如果真的有诅咒,他们刚开始推测那个,说出别人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值得诅咒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解诅咒,苏茂的死只是因为他的血实在流得太多了。
夏白说不知道,但可能也能验证。为了验证,也为了关键时候可能能保命,他们互相告诉了彼此一件自己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可能会被诅咒的事。
夏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勉强算是他污蔑别人了,其他,至少他自己能想到的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夏白这件事不算,还是他们的推测错误,陶宝宝的衰老并没有停止。
夏白刚想让她说她自己的那件事,她又尖叫着说:“符雨情!符雨情嫉妒乔雨凡,污蔑她勾引自己男友,在游戏里孤立她,把她害死了!”
“……”
说完后,她的衰老停止了。
“……”
没人去看符雨情的脸,只看到陶宝宝发现自己衰老停止了,大难不死地放声哭了起来。
夏白只看了一眼,又看向村长和黑猫。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了。
夏白愣了一下。
何春晖走到村长身边,颤抖着手指把它抱了起来,垂头看着它,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她只想一个清白而已,她不是蛊婆,她一生都在做一只[蛊虫],你们说她是蛊婆,对她来说是一件多可笑可悲的事?”
“她不是草鬼婆,她没有在你儿子身上种虫,因为她知道虫子在身体里有多可怕。她没有偷你们家的财运,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财这个东西有多好。她也没有偷走你母亲的生命,因为她也没觉得活太久有多好。”
“她报复你们的手段,都是你们教给她的。然而,只要你们承认你们污蔑她了,甚至都不必须说自己,只要你们说出哪怕一件她被污蔑的事,你们的怪病就好了。”
“你们懂吗?因为这是你们教她的,因为你们说她给你们下蛊让你们浑身瘙痒溃烂,所以你们身上发痒发烂了,当有人说出她没有下蛊让人发痒发烂时,否定了这件事,发痒发烂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没有,没有人说,一个都没有。”
何春晖的声音都哑了,他看着怀里已经没有声息,一动不动的黑猫浑身颤抖。
“你不是念珠,不是蛊虫,也不是生意机器,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等我,等我回来,带人救你出去,我们结婚。”
可是当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她死在风雨桥上,和桥的那边只差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