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小孩,一次次给你惹麻烦。
每次你气到深处,总说我和我那个爸爸一样。我不知道我那个爸爸是什么样的,我问我外婆和外公,问邻居,想知道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也想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说我爸爸是个喜怒无常的混蛋。他脾气一下就上来,好几次打过妈妈,因此你们还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他也因为他的脾气失去了他的工作。
我和他还真有点像啊。
妈妈别哭,我会改的。我知道这话我说过很多次了,就像我那个爸爸一样,你已经不相信了。
可是我不是我爸爸,我是你的儿子,我真的会改的,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方法。
妈妈,我走了,我下次回来,你一定会满意的。】
夏白忽然站了起来,他跑到了605房间。
这个房间现在已经有了两具尸体,那个王医生和楚静的,可是夏白不是来看他们的尸体的,他直奔王医生书桌,站到了他书桌上抬头看。
还是看不太清。
“二娃。”夏白对外喊,声音很大。
“来啦!”二娃慢悠悠地走进来了。
夏白指了指屋顶,“能托我上去吗?”
这家酒店六楼的房间是最好的,层高也是最高的,大概是下面几楼房间的层高加一个阁楼的高度,层高高的好处是,空间一点也不显压抑,坏处就在此时,夏白想看上面,站在桌上没法看太清楚。
二娃在这时就非常好用。他手上长出来的树枝,把夏白绑住,随着树枝的长高,夏白距离屋顶的石膏雕花越来越近,直到他稍微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屋顶最高处。
夏白:“可以了二娃。”
树枝不再长高了。
夏白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清了屋顶那道裂缝。
第一天晚上,他和凌长夜一起来这间房间检查,他们就看到了这道裂缝,当时他问凌长夜,这样王医生就能看到太阳了吗?
【要去大自然里,要去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啊,在哪里呢?】
王医生在看一本叫做《去大自然寻找快乐》的书,书中说悲伤的人要去大自然里,去晒晒太阳,能治愈万物的太阳会给人温暖和希望。
可是王医生无法走出房间,找不到暖洋洋的阳光。
这里有一道裂缝,那天晚上花昊明在外面叫他们,他们离得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多想。
现在夏白才看清,这道裂缝是被撞出来的,周围的石膏有破裂和脱落的痕迹,只是这石膏图案太繁复了,看得人眼花缭乱,层高又那么高,难以注意到。
层高那么高,房间里没有工具,不可能是人撞的。
不是王医生,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
王医生作为研究彩鬼的专家,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个酒店住?
夏白让二娃把自己放下来,他跟二娃说:“二娃,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我们得去告诉他们。”
二娃点头,“嗯,一起。”
两人一起向楼下走,好像闲庭散步。
夏白问二娃:“二娃,我们是不是走得有点慢了?一点也不着急?”
二娃疑惑地眨了眨眼。
花昊明和闻雨新在三楼307门口,观察着房间里那个开心的女生。
她在餐厅吃早饭时依然很开心,可能是太开心太满足了,她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只剩下她很爱的裙子。
吃完早饭,她回到房间后,还是在转圈圈。
长长的蓝色蛋糕裙,她手上拎起来一点,转出一个个大波浪,层层滑过房间每一处。
她不停地转、不停地转、转……
传说有一种没有腿的鸟儿必须一直飞一直飞,停下就是它的死亡时刻。
她是一直转一直转,好像也不能停下,不是停下她会死,没有死亡的威胁,是她太开心了,太开心了,需要做什么来表达和纾解她的开心。
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她的嘴角挂着大大的笑。
她的身体已经显露出了晕眩,她的嘴角挂着大大的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终于她身体承受不住,随着旋转摔倒在地,房间里响起一道“咔嚓”骨折的声音,她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叹,嘴里继续唱着稀稀落落,气息不稳的,好像是欢快曲调的歌谣。
没过多久,她又站起身,继续拎着裙子,又跳又转,这次没到两分钟,她身体就有点撑不住了,即将要跌倒。
一道如白绸般的软剑扶住她,蜿蜒到她修长的脖颈,转了半圈。
女孩永久地跌倒了,带着一道飞溅而出的鲜血,再也不会蹦跳转圈了。
半晌,一簇黄色的气从她的身体上散开。
情绪怪物开心,黄色,消灭。
杨眉和杨仪跟着那个三十五岁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去了210房间。
这个男人是最难看出体内是什么情绪怪物的,他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一切看着非常正常。
进了房间后,他也很正常的样子。
他回去后,先去洗手间洗了手,仔细地用毛巾把手擦干净后,他还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端到了落地窗前的小茶几上,他坐在小茶几旁的摇椅上,安静地看着窗外。
十分钟后,杨眉给哥哥发消息:【哥哥,是不是检测仪出问题了?他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情绪特别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