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竹难受地咬住衣领,涎水打湿黑色的领带,喉咙间不断溢出求饶,可惜已经理智的某人对这些置若罔闻。
“糖……糖果……”扶竹迷迷糊糊间想起帝髯要送自己的东西,他咬住舌尖从混沌中抢回几分清醒,抓住帝髯的手撒娇,“我的糖,说……说好了的。”
帝髯被欲望占据的双眸清澈了些许,他努力抑制住扬起的嘴角,从手边的羽绒服中翻找出几颗水果味糖果,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在扶竹期望的目光下,手腕一转探进身下。
“你……”扶竹圆圆的杏眼倏地睁大,眸中水光潋滟,嘴角迅速往下垮,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我讨厌你……我讨厌帝髯!”
可惜帝髯是只大灰狼,大灰狼的字典中是没有愧疚二字的,他抱住扶竹,安抚性地亲吻他的额头,手上却是变本加厉地又捻了几颗。
“呜呜……”身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帝髯,身后又是冰冷的镜子,进退维谷的扶竹羞愤地捂住脸,浑身滚烫发红。
……
扶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狭窄拥挤的民宿,而是在一间奢华高级的总统房。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高耸入云的高楼,灯塔的光线扫过昏暗的房间,骤然的强光让扶竹感到不适,他抬手欲遮挡,却因某处难以启齿的疼痛变了脸色。
房间内没有帝髯的身影,他小心地挪下床,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身体内部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其实即便不清理也没关系,毕竟他是只鬼,鬼是不会发烧的。
扶竹紧了紧睡衣,房间的暖气被开到恰到好处,淅淅沥沥的雨声搭配汽车碾过地面的摩擦声,昏昏欲睡的氛围想让他回到被窝中滚上一圈。
忽然,手机在黑暗的房间内突兀地亮起,他以为是帝髯,但拿起后才发现是条陌生短信。
他回来了,看起来有些生气
你小心些
内容言简意赅,扶竹大概猜到是谁,他心中嘲笑陌归真是当老妈子当习惯了,自己身处狼窝还关心别人,但当他抬手准备调侃时又沉默了,顿了两秒,终是诚心地回了句“注意安全”。
他又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要回复的意思,颓废地将手机扔到床上,抬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无趣来。
是人生无趣还是帝髯不在身边而感到无趣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神游天际间房门被敲响,他以为是帝髯,咳咳一声板起脸,暗忖帝髯这次这么过分,一定要让他道歉才行。
可等门外的人进来,他才发现不过只是一个送餐点的阿姨。
“谢谢。”扶竹接过食物,心情如过山车般忽高忽低,最后归于死寂。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将他落寞的情绪又拔高了几许。短暂犹豫后,他还是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万圣节的大街异常热闹,风雪也无法阻挡人类的热情,他坐在广场的公共长椅上,缤纷的喷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像只被逗猫棒吸引的猫,歪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喷泉。
愣神间,肩膀突然被人戳了戳,他微微抬头,发现是个手持向日葵的小女孩。
“小哥哥万圣节快乐。”小女孩将向日葵递给扶竹,捂嘴悄悄说,“哥哥我告诉你哦,这是一位超级帅气的大叔送给你的。”
“大叔?”扶竹接过向日葵,他大概猜到送花人是谁,想到帝髯知道自己被叫大叔后的表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他笑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请人类帮忙是要付钱的,可他翻遍所有口袋却一分钱没找到。
显然,扶竹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引魂人。
小女孩看出了扶竹的窘迫,她俏皮一笑,指着墙边的山茶花说:“如果哥哥想要感谢我,便送我一朵山茶花吧。”
“山茶花?”扶竹不认识花的品种,他看向旁边被厚雪覆盖的红花,试探地伸出手。
兴许因为雪太厚,又兴许是因为山茶花朵朵相连,总之当他触碰的刹那,被山茶树挽留的初雪霏微落下。
扶竹惊慌地后退,却抵住一个冰冷的胸膛,他诧异抬眸,望着面前手持黑伞的男人愣住了。
“帝髯?”他小声叫出对方名字,身体明明没有心脏,手却下意识放到胸口,仿佛那正有一颗火热的心疯狂跳动。
“我要离开了。”帝髯第一句话就让扶竹炽热的心冷却下来。
扶竹心里已经难过到了极点,但尽管如此,他脸上仍扯出一抹笑,只是比起以前的乖巧,这回他不再一如既往的迁就:“新年记得回来,如果做不到,你就滚去黄泉过年吧。”
“好。”帝髯张开双臂抱住扶竹,伞倾落在地,一朵山茶花出现在两人中间
扶竹怜爱地看着红山茶,踮脚在帝髯嘴角落下一吻:“我对你的爱,比初雪染过的山茶还要绚烂。”
“我亦如此。”
——
帝髯是三点离开的,人类的凌晨三点灯火通明,扶竹拨通饕餮的电话,在他们担心的询问下回到古董店。
接下来的几天扶竹生活并不太平,水龙头时不时流出的血水,早上门口雷打不动出现的人头,以及窗外忽闪而过的鬼影,都在昭示戏殷生气了。
这期间东海时不时会送些可以捏造身体的珍宝过来,不过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除了帝髯的拜托外,更多是因为想让扶竹出面调查人鱼失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