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白勿澄嘴唇发紫,上下唇微微颤动,在他的视角中,每一个尖叫大喊的病人肩头都坐着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鬼,它们操控着精神病人的身体,胡乱地砍杀路人。
“你没看错。”扶竹拢了拢外套,拿出红色发绳将头发两三下扎好,冲白勿澄甜甜一笑,“还有十五秒。”
白勿澄下意识地想要追问,却被受伤路人的血溅了一脸,他瞟向明明就站在一旁,却没被一丝血液沾染的扶竹,咽了咽口水,将疑问强行压下,选择低头不语。
“你玩过狼人杀吗?”扶竹眼底忽然浮现兴奋,侧身问白勿澄。
白勿澄略微思索了片刻,点头说:“以前陪朋友玩过,一知半解罢了。怎么,你喜欢这种东西?”
“还行。”扶竹扭动着手腕,舒展身体说,“你现在可以把医院当作一场狼人杀游戏的场地,而天道就是其中隐藏的狼人。”
白勿澄挡下攻击过来的精神病人,侧目问:“那我们是平民?”
“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目前的身份。”扶竹说,“但毫无疑问的是,先前我们所保护的人类肯定是平民,至于我和你的身份,恐怕要我们自己去探索。”
白勿澄听得似懂非懂,他见有越来越多的人扑过来,搂住扶竹的腰将他夹在胳膊下,直接冲进一间没人的办公室,然后飞快关上门,极快地跑进卫生间。
“安全了。”白勿澄反锁上卫生间门后,靠着墙滑倒在地,抬眼看着扶竹说,“你继续吧。”
“我忘记了。”扶竹摆了摆手,“你跑太快,风吹进了我的脑子里了。”
“你、你怎么——”白勿澄被扶竹气得语无伦次,最后泄气般一拳砸在墙壁上,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本只存在于手臂上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手背。
他发现扶竹看过来,连忙放下手用衣服掩藏住鳞片,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说:“要不,我们分开行动吧。”
夜总会尸体中检测到了鱼的成分,如果扶竹那时没有说谎,那人鱼应该是含有攻击性的。
不论扶竹身份多么神秘强大,但都改变不了自己是一个1.86m的成人,而扶竹只是一个1.7m出头少年的事实,如果一会儿自己出现了兽性,一定会伤害到扶竹的。
扶竹听后腮帮子鼓起,眼眸眨眼间湿润,可怜兮兮地垂头:“白大哥要丢下我吗?”
“我……”白勿澄抬头望着面前一脸委屈浑身散发可怜气息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你怎么和刚才判若两人?不要开玩笑了,我需要你扶竹!”
扶竹哼唧着擦掉眼角的泪珠,难过地回答:“可我也需要你呀,外面好多鬼,我的铃铛坏掉了,他们会吃了我的。”
“铃铛?”白勿澄抓住关键词,“铃铛是你的什么?”
扶竹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是我的小窝。”
“那跟在你身后的鬼呢?”
扶竹眉毛往下耷拉,呈一个八字型,满脸的愁容:“我告诉你哦,其实我是一只鬼,而他们是我收养的小鬼。”
白勿澄回忆了一下,残忍地揭穿:“他们看起来可不小,快比你高四五个个头了。”
“鬼也会长大的嘛!”扶竹跺了跺脚,“总之我的小窝烂掉了,我没有家了,我出去会被精神病人欺负的。”
“真够麻烦。”白勿澄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行吧,我暂时答应不丢下你,但你不许乱跑。接下来我准备去其他房间找找有没有水果刀等防身的工具,你要不要一起?”
“好呀。”扶竹伸出手,“我跟着你。”
白勿澄犹豫了片刻,最终握住了扶竹伸出的手。
白勿澄走在前面开路,扶竹则乖乖跟在后面,他眼眸弯弯,翘起的嘴角狡黠得意。
扶竹右手攥住白勿澄的衣角,左手从口袋中拿出两张卡牌,它们分别刻画着一只眼睛和一面盾牌。
扶竹不动声色将盾牌卡片塞入白勿澄口袋中,轻声喃喃:“骑士先生,您可要保护好您可怜弱小的预言家呀。”
白勿澄听见扶竹模糊的自言自语,疑惑地回头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啦。”扶竹摇了摇头,搪塞道,“只是有些饿了。”
“是么,那一会我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食物。”
两人选择了一间看起来杂物较多的办公室,透过门缝确定房内空无一人后才蹑手蹑脚地进入。
白勿澄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杵了两秒才拉开抽屉开始翻找。
“苹果、巧克力、水果刀、经书、钥匙……”白勿澄把食物丢给扶竹,自己则是挑拣出可以防身的工具,将它们放进腰间的挎包里。
说饿不过只是扶竹的借口,他百无聊赖地在房间走动,手上的苹果被他抛起又接住。
在他路过储物柜时,不经意发现柜门的位置敞开着一条缝隙,而从缝隙处看,能看见柜子中不寻常的浅褐色毛发。
他伸手攥住一小撮毛,然后试探性地往外拽了拽,见里面没有动静,一鼓作气直接将东西拽了出来。
“诶哟——”
一阵痛苦地喊叫过后,一个顶着褐色锅盖头,戴着厚重圆框眼镜的男孩掉了出来。
他捂住头,幽怨地瞪着手中握着自己毛发的扶竹,怯弱地抱怨:“你们拿我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拽我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