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掉脸上的帕子,忍着剧痛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周染宁所在的客栈。
医者不能自医,那就找别人呗。
他想起了阿虎,就信那小子一次吧。
伤口一直在渗血,血流不止,肖柯跌跌撞撞进了客栈,引来骚动。
周染宁和阿虎跑下二楼,扶住跌倒的他。
“怎么回事?”周染宁面色凝重,与阿虎架着他往屋里走。
肖柯咬牙道: “刺杀宋契不成,反遭毒手。”
话落,周染宁戛然止步。
以宋契的性子,会放过肖柯?
绝不可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肖柯被跟踪了。
说时迟那时快,客栈外响起马蹄声,宋契稳住马匹,看向敞开的客栈大门,目光落在肖柯和周染宁身上。
宋契知道,途中遇见肖柯绝非偶然,心思百转间,将肖柯与透露穆方简下落的神秘人联系在一起,故而想要一探究竟。
没曾想,竟与客栈偶遇的小兄弟有关,当真是处处逢陷阱。
宋契扬手, “拿下三人。”
随行二十七人拔出佩剑,吓跑了住店的百姓,掌柜和店小二跪在地上,一劲儿喊着“饶命”。
周染宁让阿虎带着肖柯从后门走,自己拔出环首刀,拦住了随从。
阿虎不想走,可不能看着肖柯血流而亡,故而先行一步。
刀光剑影间,桌椅被踢翻,碗筷被打碎,场面混乱不堪。
周染宁拦在后门处,以一敌二十七,极为吃力。
宋契起了兴味,但深知耽误不得,于是拔出佩剑,加入打斗,朝周染宁面部刺去,剑尖无意中勾住了周染宁的假胡子,向上一挑,胡子飞了出去。
周染宁转个身,避开剑气,掉转手腕,攻向宋契。
宋契突然怔住,任她的刀尖逼近。
“主子!!”
随从们惊慌。
宋契反应过来,向后退开,与众人一同架住了周染宁。
数把长剑架在了周染宁的脖子上。
“退开,不可伤她!”宋契大声道。
随从们立马收势,将剑虚虚架在女子脖颈上。
宋契走近她,眼底溢出不知名的光,视线锁着她的双眼, “我就说,咱们似乎见过面,宁儿。”
当念出她的名字时,那种被强行压在心底的悲伤彻底找到了宣泄口。
他凝着周染宁漂亮的脸蛋,视线上移,抬手撤掉她的“美人痣”,笑道: “会易容了。”
周染宁外表冷静,眼底却凝着担忧,希望齐蕴等人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宋契的指尖辗转在她脸上,移到右眼眼尾处,以指腹轻轻蹭了下,没有蹭掉泪痣,记忆里,她没有泪痣。
周染宁侧脸,避开他的手。
宋契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失而复得,虽然,她从未属于过他。
随从提醒: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前往蒹葭山庄吧。”
“不去了。”宋契敏锐的“嗅觉”提醒着,穆方简恐是个诈。
他要在陆绪之前,赶回京城。
宋契看向跪地的掌柜,问道: “可有马车?”
掌柜磕头, “有的有的,大侠别杀小人。”
“我像那么肆血的人?”宋契轻笑,寻到一根麻绳,捆住周染宁的双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外带。
周染宁被推入车厢内,随即,宋契撩袍走了进来,放下帘子,对外面吩咐: “加快返程。”
“诺!”
周染宁坐在宋契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宋契任她盯着,心情说不上好,毕竟此番作为必将惹怒陆绪,但又说不上坏,因为捡到了宝。
她曾是他想要捧在手心的女人。
他靠在车厢上,双臂环起, “刚刚忘了说,好久不见,宁儿。”
周染宁收回视线,没有搭话。
宋契对周染宁的“死”充满好奇,问道: “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周染宁还是不理。
宋契笑笑, “太后看走了眼,错信了徐福来,看来,徐福来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话间,他坐到了周染宁身边,目光直辣地盯着她的侧颜。
她比出嫁时更美了,眼角那颗泪尤为妩媚。
周染宁往旁边挪动,避免与他发生触碰,心里说不出的慌。
曾经的宋契,碍于镇远大将军府,不敢对她怎样,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在宋契眼里,不过是一个任人采撷的弃妇罢了。
看出她的不自在,宋契没再靠近, “你怎会与肖柯走在一起?因为找她治脸?”
周染宁装没听见。
“那你一定听他提过醉香楼的小莺宁。”宋契执起她一绺头发,把玩在指尖, “我之所以跟他抢小莺宁,是因为那女人的名字里有个‘宁’字。”
周染宁听都懒得听,面朝车门,手腕聚力,想挣开麻绳。
宋契的手忽然搭在她肩头,揉了一下,她厌恶道: “别碰我!”
宋契却把她强势拉近自己, “怎么,到了现在,还在念着陆绪?”
周染宁偏头。
宋契扳过她下巴,眼底阴郁, “陆绪毁了你的容,毁了整个镇远军,你还念着他,痴狂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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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听得这声质问,周染宁终于有了反应, “毁我容貌者,难道没有宋楚轻的一份儿?”
宋契敛起眼底的阴郁,松开她, “太后打小拔尖,看上什么都会想方设法争取来。”
“害人也算争取?”
宋契哑然,想安抚她的情绪,被她躲开。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至于迷恋女色到这种地步,一刻都等不了,此刻要做的,是避开陆绪,尽早赶回京城,而不是陷入温柔乡,但身侧女子身体散发的幽幽清香,像迷药,扰乱他的思绪。
他想要,解解馋。
脑子里想的,手上开始了动作,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压了过去。
周染宁惶恐,开始剧烈挣扎,手腕因扭动,被勒出一道道红印子。
宋契眼底掀起狂热的兴致,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与平日里冷清的人儿大相径庭,感到极为新鲜。
蓦地,脸上一疼,连隔着脸皮的牙床都遭了殃,生疼生疼的。
周染宁刚刚双手合拢,抡起拳头砸在他脸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嘶。”宋契捂住脸,舔了一下牙床,冷笑一声,坐直身体, “我不逼你便是,但你需记得,你迟早是我的女人。”
周染宁戒备地盯着他,胸口止不住起伏,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强行令自己镇定。
宋契缓了一会儿,先行放过她,掀开帘子,下令道: “沿途放个信儿,就说承勤王陆绪此番北上,挟了余舒凌,相信会有绿林英雄前去拦截的。”
周染宁清清楚楚听到他口中提起了余舒凌,脱口问道: “皇后娘娘尚在人间?”
宋契笑了下, “宁儿口误,世间没有皇后余氏,只有已逝的疯妇余舒凌。”
周染宁眉头紧锁,从宋契嘴里,根本判断不出皇后是否还在世间,他这么说,很可能是编个借口,引人截杀陆绪。
宋契让人取来饭菜,亲自喂到她嘴边,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周染宁不张口,他也不逼,放下碗, “困倦就睡,别担心,回京城前,我不碰你。”
这话等于保证,也等于告知。
意思是,早晚会强迫她。
周染宁闭了闭眼,宋契得势前,给她的感觉,也算君子端方,而今,简直是斯文败类。
宋契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从脚打量到脸,眼里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这女人,生来就是尤物,却总是冷冷清清,敛去了妖娆,可越这样,越让他惦记,惦记了数个年头,要不是陆绪横插一脚,她早已成为他的妻子。
可想到宋楚轻,宋契无奈地摇摇头,宋家人是绝不会接纳周染宁的,若想收了她,只能委屈她做外室。
刚想开口与她搭话,马车忽然震荡一下,紧接着,车外响起随从的声音: “主子,有刺客,你先走,我等掩护!”
话落间,车顶刺入一把剑。
宋契侧身避开,抓住周染宁手臂,将她带出马车,跳上随行的马匹,一甩马鞭,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