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野会难过吗?
柳幽幽颤悠悠地看向和光,唇瓣微张微合,有气无力地请求道:“你能帮我向子野带句话吗?”
和光一脸淡漠,不为所动。
她的眼神里盛满了期待和恳求,“你不是佛修吗?佛修普度万生,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这是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
和光微微动容,淡淡开口道:“什么话?”
柳幽幽轻轻地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对不起他,如有来世,愿同他再续前缘,叫他不要忘了我啊。”
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她定定地看着和光,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和光讥讽地勾唇角。
“我只是问问,没答应帮你传达。佛修只渡人,不渡孤魂野鬼。”
将5311号的记忆和档案整理归类,步云阶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心中感慨,“一届不如一届,研究价值最高的,居然还是最初抓住的残魂一号。”
来穆臣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暖玉,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笑道:“正因为他研究价值高,被称为残魂一号,他以后,几乎全是按编号叫。”
步云阶盯着逮捕者一栏,视线停留在莫长庚三个字。
他当然知道莫长庚的身份,也记得和光初来九曲城那天,与莫长庚的案情纠葛。和光劫狱那天,也是莫长庚帮忙吸引注意。
他心思转了几圈,调笑道:“师妹,你是一来就盯上莫长庚了?”
和光的表情僵了僵,她知道他指的是帮忙的事儿,可她一不小心想歪了。她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笑,否认道:“恰巧罢了。”
来穆臣收拾好档案,对和光说道:“师妹,九节竹审查完档案后,会依次发放功德点。不过5311号的价值不高,功德点恐怕没师妹预期的多。”
和光一脸肃穆,正色道:“抓捕异界来魂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晚辈不在乎功德点。”
执法堂三人静静看着她的表演,也不拆穿。她的脸端端正正地对着留影球,显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解决完大事,来穆臣收起和煦的笑容,同和光算账,“师妹,异界来魂就算了,一码归一码,强开传送阵之事,你想好说法了吗?”
这么大一个锅,他脑子有坑,都不会替她背。
眼看大锅扑面而来,和光面无表情。接,是不可能接的。不能原路甩回去,那就只能甩给别人了。
“师兄,残指与涂鸣交往甚密。”
涂鸣,坤舆界鼎鼎有名的邪修。闻风丧胆,夜止儿啼。他的大名,伴随一代又一代孩子长大,孩子成人后,继续用他恐吓自己的孩子。
和光微微一笑,残忍地把锅扣在涂鸣身上。
“残指被捕后,强开传送阵,硬闯大衍宗,救走残指,劫走柳幽幽。”
来穆臣听到涂鸣,眼角抽了抽,微微启唇,想要否决,又拿不出更好的借口。他还没消化这个解释,和光又给了更大的惊吓。
“涂鸣对柳幽幽一见钟情,可她对季禅子一往情深、断然拒绝了他。涂鸣怒不可遏、醋海翻波,将她金屋藏娇,隔绝世人。”
柳幽幽尸骨未寒,和光就拿她做文章,对此,和光毫无歉意。
三个大男人,被这么大一盆狗血从头浇到尾,不知如何开口,竟然觉得有点酸爽,甚至有几分可信度。
已经有两个天之骄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差涂鸣一个。
正道白月光和邪道大佬。
擦,还挺带感。
涂鸣,就是你了,天选之子,站到最后的王者。
来穆臣抿唇,憋住脸上的笑意,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自我安慰道:不是我不帮你,这盆狗血,你还是自己接着吧。
散会,和光离开大衍宗,同尤小五汇合。
尤小五两根手指夹着储物袋,脸上说不出的嫌弃和恶心,“师姐,这玩意儿怎么办?扔了还是埋了。”
和光朝他头顶打了一下,收回储物袋,“先留着,说不定有用呢。”
两人回到莫长庚的住处时,人去楼空,屋子还在,院内的练剑道具都消失了。传送阵的护阵人换了一人,两人打听到,他前一天离开了。
站在离开九曲城的传送阵前,尤小五忽然顿足,就这么走吗?
他连莫长庚去哪儿了都不知道,那个混蛋。
尤小五一脸不高兴,抱怨道:“咱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他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不拿我们当朋友。”
和光微微垂下眼皮,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你还小,对你来说,这几天或许新鲜有趣,或许惊心动魄。可是对于历经风霜的他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尤小五没被安慰到,反而越沮丧。
和光揉揉他的脑袋,像摸狗一样,狠狠搓了搓,“别不开心,大家都是修士,岁月悠长,不急这一年半年。何况…”
她的话语未完,尤小五疑惑地抬起头。看到她率先走入传送阵,朝他挥挥手,扬眉一笑,恣意又风流,带着他没有的洒脱,笑道,“何况,人生何处不相逢。”
五日后,万佛宗执法堂的弟子找到季禅子,押解他回宗。
执法堂,戒严室。
季禅子跪在地上,双手被缚在身后,被禁了灵力,他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公案,肃穆的戒严室,头顶是“我佛慈悲”的匾额。
他讥讽地勾勾唇角,看向公案后,一脸肃容的和光。
“你知罪吗?”
作者有话说:
和光:就是你了,天选之子,玛丽苏最后的归宿
涂鸣:啥?你说了个啥?你怎么肯定老子是个直的?
和光:你是吗?
涂鸣:......感谢在2020-05-26 22:15:07~2020-05-27 22: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7章 27跪地
◎残指声称心有所属,对万佛宗的和光一往情深。◎
万佛宗,执法堂。
季禅子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高堂内侧的和光,讥讽地笑了笑,“师叔,跪堂不会废了吗?”
和光重重拍惊堂木,指着头顶,“跪堂确实废了,你跪的不是我,不是高堂,是这块牌匾。季子野,张禅主把你从慈幼院带回宗门,万佛宗不短吃喝,助你修行,亲手把你捧上禅子的位置。大恩大德,不下父母。跪万佛宗,你不服吗?”
季禅子抿嘴,沉默。
和光心里清楚,他不服,不服的不是高堂,而是她。
她们修为只差一辈,她只是执法堂的三把手,于情于理,不够资格审问禅子。但是,如今堂主外出调和妖族和海族的矛盾,副堂主在盛京总理门派招新。
能上的只有她。
升堂前,和光神思不定,询问忘情禅主的意见,他的原话是“悉听尊便”。
“季子野,你身具慧根,为何堪不透魔障,到底是堪不透,还是不想堪?”
季禅子闭上眼,沉默许久,轻声地,近乎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叔,我想去找幽幽。”惊堂木撞在额头,血液流过眼角。
和/光/气笑了,幽幽,去你/妈的幽幽。
“你还记得你是忘情禅的禅子吗?你以为禅子是什么?响亮的虚名?丰厚的月例?你是忘情禅所有弟子的楷模,是下一任忘情禅禅主。”
“宗门拿大量资源供着你,给你禅子的荣耀,指望你做好榜样的作用,指引其他弟子们,指望你修得大道、回报宗门。可是你做了什么?”
季禅子的眼皮动了动,侧向一旁。
和光走下高堂,站在他面前。
“扪心自问,修行以来,你可做过一个任务,赚过一块灵石?唯一的任务,柳依依的心魔,你掰扯清了?领着宗门的钱,朝欢暮乐、挥金如土。没有禅子的名头,大衍宗会让你住在宗内?”
“宗门的资源有限,享受了多大的权力,就应该履行相应的义务。你身为禅子,不尽责任、敷衍塞责。就算你修到大乘,又有何用?就凭你的心性,大难临头时,你真的会挡在宗门前?这样的人,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吸血蛭。”
季禅子微微佝偻,放弃跪地的姿势,斜斜地坐在地上,一脸不为所动。
和光怒火冲天,一气之下一脚踢翻他,狠狠地踩在他的胸膛上,弯下腰,食指戳在他鼻尖,“不能对禅子动私刑,我知道,等会自会去领罚。但是,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你一脸不在乎,你他/妈是个人吗?”
“我筑基期时,不止要修炼,还要跟在两位师叔屁股后面,向他们学习算账、外交事务、处理手段。这才是禅子应走的道路,就像现在的尤小五。”
“我们身上扛着一座峰的未来,从师父手里接过的重任,要是在手里砸了,对得起那些或飞升或坐化的师祖吗?对得起下面数以万计全心全意依赖的弟子吗?”
“嗔怒峰弟子三万六千人,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的修为,在哪个阶段应该去哪座寺庙修心,应该进哪个秘境修行,我心里算得清清楚楚。你呢?你知道忘情峰护山大阵的小和尚换人了吗?恐怕今年忘情禅新招弟子的名额,你都不清楚吧。”
和光的脸上带着三分鄙薄,“你算哪门子的禅子?”
季禅子睁开眼,看向她,眼里一片空洞、无求无欲,淡淡地开口道:“我愿辞去禅子之位,如今我只想找到幽幽。”
和光握紧双手,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禅子修行的是顶级功法,从不外传。脱离宗门,必须废除修为。
“你要舍去一身修为?”
和光长长地叹口气,反而笑了,“你拿什么和涂鸣拼?一腔真心吗?”
季禅子的眼神动了动,扭过头,不再开口。
和光松开脚,走回高堂。再拖下去,也得不出结果。
她下达了审判结果:撸掉季子野的禅子之位,压入水牢,令其自省二十年。
忘情禅禅主对此没有异议,刑期立即执行。
这件事在弟子中引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和光毫无兴趣,至少警告其他禅子们长点心。
几日后,她收到了九节竹的功德点。不太多,但是同之前积累的功德点加起来,足够上升一节,升到第六节 。
解锁第六节 后,可以获知更多坤舆界的秘密。
一连几天,她紧闭大门,谢绝宾客,窝在茅屋里,兴致勃勃地翻着秘密。直到点开一格黑色的格子,吓得她仰头栽倒,跌下床。
涂鸣,是潜夜人。
潜夜人,也被称为深度睡眠者,他们是与九节竹建立某种联系的邪修,他们的基本任务是长期生活在邪修地界,并有所成就,充分了解邪修的弱点、组织和势力划分。
九节竹承诺,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帮他们功成名就,但当九节竹发出任务召唤时,他们讲坦诚地详述邪修势力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涂鸣,是最成功的潜夜人。
也就是说,他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