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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星羽从对方的办公桌上下来,那双漂亮明净的桃花眼里,明显染上一丝惊惶。
  的确他们的新公司开业那天,他在公众场合当众指认了,当初事故的始作俑者周亦承。
  他也确实打算将这件事,跟周亦承掰扯到底。
  但当日是在他一个锋芒毕露、状态巅峰,心境也格外清明的情境下,如今换了个场合,他的心理状况有些下滑了。
  顷刻间的纷乱思绪涌了上来,如若真的以故意伤害将周亦承告上法庭,那么他势必得公布他的伤情报告,以及精神心理检测结果。
  那样的话,全世界都知道他不能再唱歌了。
  他如今的精神状况就这样,很多事情一瞬间能想得明白,一瞬间又想不明白,反反复复地,一天好几个状态,什么事,什么时间段跟他商量,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俞笙想劝来着,但思索了半晌,谨言慎行没多话。
  秦星羽没点头也没摇头。
  而是将那一叠法律文件重新放回桌面时,一抬眸间,又看见了办公桌里侧,俞笙那把专业的机械键盘旁边,放着两块平日里他玩的积木。
  韦盛给他安排的心理课程,包含了积木、数字油画、拼图、料理植物等等,相当丰富多彩。
  而他的这套积木,一直放在公司里他的个人休息室,上星期发现少了两块,说什么也找不着。
  敢情儿是让俞笙这家伙给拿走了!
  此刻他盯着那两块花花绿绿,看起来与俞笙这深色檀木办公桌,极不协调的积木,比看见起诉周亦承的法律文书,还要难以置信,一瞬间思绪又走神跑偏了。
  “那天在你休息室里看见的,你没在,我拿来玩了会。”
  俞笙尽量语气淡淡地解释着,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假装游刃有余地把玩着那两块积木,随手搭了个造型。
  秦星羽如若现在能开口说话,他绝对骂人。
  天知道那天他找了多久,从小到大他的一切物品都放得规规矩矩,井然有序,几乎从未出现过找不到东西的时候。
  而俞笙这么一个大总裁,居然跟他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抢积木玩?还不只一次了!这像话吗?
  他拿了积木转身就走,脚步干净利落,没再多给俞队长一个眼神。
  景小延象征性地拍了拍俞队长的肩膀,给了个同情的安抚目光,紧跟着追出去了。
  剩下俞笙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揉着眉心,原本把玩了一个星期积木的桌面,此刻空落落的,觉得少了点什么,不适应。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他一会就好了。”
  看了一眼先后出门的两人,安辰也不担心,而是正经地提议:
  “那起诉文件啊,要我说咱还得备好了,他没准儿哪天,都不用哪天,过不了俩小时,他就不是这状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自己都能起诉周亦承,你信不信?”
  俞笙沉默半晌,未发一言,若有所思。
  他和安辰想得一样,尽管秦星羽如今的状态还极不稳定,得挑着时机来与其探讨这个事,但私底下他的法律筹备工作,其实一点也不耽误。
  他甚至暗中查到了去年那次舞台事故,升降台设备的负责人,是那位孙大导演的外甥。延单亭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那原本彩排结束收了工,平平整整的升降台,怎么就在秦星羽、景小延和周亦承三个人上去之后,平白无故地升空了。
  而今想来,这水就越来越深了。
  ……
  然而谁都没料到的是,就在俞笙全面启动追查这件事的一星期后,就被匪夷所思地诬陷了。
  对方势力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有计划有预谋地,把俞笙如今一个素人的大名,明晃晃地挂上了各大时尚娱乐新闻板块的头条。
  话题是:俞笙贿赂证人。
  内容言简意赅地表示,俞笙私下里约见了事故当日现场的保安,并以金钱贿赂,让对方向警方做假证,咬定亲眼所见秦星羽被周亦承推下升降台。
  这可不仅仅是让群众吃瓜的问题了,这涉及违法了。
  当晚,王秘书急匆匆地跑进小俞总办公室:
  “怎么能这样呢?那几个证人,咱年后就见了一个,还是他自己改了口,说小秦总是自己摔下去的,要他指认周亦承动手了也行,得给钱,我这也没答应啊,怎么屎盆子就扣咱们头上了呢?”
  俞笙双手抱臂,没作答,而是向后仰靠在那舒适的旋转椅上,闭目凝思。
  王秘书仍旧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这周亦承不是明摆着向咱们反击了么,不过他一个艺人,没背景也没后台,这买证人、改口供、控舆情这样的事,也不像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啊,您说,他是不是找着什么靠山了?”
  沉静思索了片刻的俞笙,不疾不徐地冷静道了几个字:
  “没关系,我来处理。”
  “可是,可是……”
  跟证人沟通这件事,是王秘书一手做的,结果如今出了纰漏,被对方倒打一耙,一向办事谨慎妥帖、滴水不漏的王秘书,如今不安极了。
  尽管他们小俞总不是艺人了,舆论相对而已没那么重要,但间接影响的,是一系列集团内外商业方面的事,处理起来更棘手。
  毕竟身在高位,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