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看着俞笙那焦急担忧又心疼的错综复杂目光时,他居然笑了,还特意用另一侧没有染血的干净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样沉静冷清,又带着半分妖冶撩人的笑,如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简直能让人心醉得一塌糊涂。
他想告诉俞笙:他没事。
尽管下一刻,在俞笙想要将他圈在怀里,一同从会议室离开时,他顿住了。那只原本搭在俞笙肩膀的掌心,还特意往回收了收,推了推对方的胸膛。
他不想动。
确切的说,是他动不了。
腰椎的骨骼蔓延开来的疼痛,别说是行动了,便是此刻靠着墙壁而立,都极为勉强。
刚才那一把椅子的落下,好像还是砸到了他腰椎的伤处,此刻来自于骨骼深处看不见的伤痛,比他额角触目惊心的伤口严重多了。
安辰站在会议室正中,环视四周,观察到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一言不发转身就出去了。
“你们会议室监控给我。”
返回公司前台,平日里一贯乐呵呵人缘好的安大经纪,气场陡然上线地命令前台小姑娘。
“抱歉,公司的监控不让外传,要不……我问一下宋总……”
小姑娘嗫嚅着,拿起前台的电话,便要播会议室的分机号码。
“拿来!”
安辰冷不丁地吼了一嗓子,啪地一声把电话按桌子上了。
小姑娘吓得都快哭了,也不敢喊人,颤抖着双手磨蹭了好一会,从电脑上拷贝了会议室的监控录像,拿给对方。
安辰也不想吓人家小姑娘,但是事出紧急,他敢断定,今天他们前脚一走,会议室的监控必然会被删除,甚至包括刚才那几个练习生录的视频,都得被宋雨画删了,到时候秦耀堂动手伤害他家艺人的事,可就说不清了。
虽然庄晏晏那边一直悄悄地开着手机录音,但没画面。
眼下这个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得多,安辰知道必须得留完整证据。
明明长得也算是五官端正英俊,亲和力十足的安大经纪,严肃起来也挺唬人的。
他今天还真就脾气上来了,不但敢凶人家前台小姑娘,今天的事儿要是搞不定,他还有道儿上的人脉呢。
会议室里,秦星羽靠着那玻璃墙缓了好一会,忍过腰伤处的这一波剧痛,稍微能动一点了,头也不晕了,才试探着跟俞笙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离开。
即便如此,他仍旧拒绝了对方想要抱他的动作。
他必须得自己走出这个门不可。
经过会议室中央那张长桌时,他一眼瞥见了桌上的两件东西,一件刚才父亲用来砸他和庄晏晏的奖杯,一件刚才他弟弟玩着的飞机模型。
目光顿了两秒钟,他伸手想要去够那飞机模型。
他自己的奖杯不重要,但即便是吃了亏,他弟弟的玩具,他也照抢不误,即便他其实根本也不喜欢。
俞笙抬手将那飞机模型拿了过来,递到怀中人手里。小俞总的人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个玩具模型,还是真实的豪车豪宅,必须分分钟到位。
几人从秦耀堂和宋雨画的面前经过,踏出会议室门口时,安辰从前台回来了,正低头往口袋里揣着刚刚拷贝了监控的u盘。
“你们先走,去医院。”
安辰这句话是对着俞笙说的,简洁明了,意思是他还不走,他要留下处理些事。
他家艺人在这里受伤了,虽然他没看见过程,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哪怕是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喝茶谈判,他也得讨个说法。
俞笙点头,尽管他平日里跟安大经纪也不怎么对付,但不得不说工作这方面,两人还是相当有默契的。
秦星羽走出会议室时,脸上的血迹已经基本擦净,面无表情地忍受着腰椎骨骼的疼痛,用最大的努力保持着脚步平稳。
他是个演员,最善于演绎若无其事。
庄晏晏走在最后,出门前身形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而后将留在桌上的奖杯飞快地捧起,抱着跟上秦星羽出了门。
一个奖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人敢拦。
经过狭长的走廊,俞笙忽然停步驻足,目光在仍旧瞠目结舌的十来个练习生面上,一一扫视而过,冷然丢下一句话:
“留在这个公司,以后就不要让我在娱乐圈看见你们。”
练习生们吓得谁也不敢说话,其中那个名叫齐年的小男生,刚才还录着像的手机,啪的一声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硬是没敢弯腰去捡。
小俞总要大开杀戒了,封杀这个公司的一切。
二十分钟后,俞笙一行人出现在附近某家三甲医院的急诊大厅,给秦星羽和庄晏晏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治疗,以及处理伤口。
由于秦星羽表达不清,平日里受到什么惊吓刺激,即使是打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描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在庄大小姐这会儿已然缓过神儿来,一五一十叙述了事情的细节。
庄晏晏倒是没受什么伤,摔倒时胳膊撞得淤青了一块,医生给开了外敷的药膏。
秦星羽额头上被奖杯的尖角划破了,流了不少血,不过伤口不算深,介于对方是个明星,医生还是格外谨慎地处理了伤口,缝了五针,额前的刘海刚好能盖住。
但经检查,后颈处先前被椅子腿重重砸的那下,为排除脑震荡可能,医生要求留院观察至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