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着急。”
俞笙轻揉了揉对方脑后的发梢,低声安慰。
忽然间,他放在地板上的那部工作手机屏幕亮了,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显示国际来电。
仍旧陪秦星羽摆弄着那设计精巧的珠宝盒子,俞笙单手滑动免提接起了电话。
虽然没有备注联系人,但那个号码他认识,是他远在意大利的老父亲打来的。
意料之中,电话另一端传来中气十足的熟悉愠怒男声:
“你小子行啊!这几天把你二伯、五叔,集团的前辈们都得罪了个遍!”
“对这个结果,您该早有预判吧?”
俞笙漫不经心地悠悠开口,同时仔细调整着秦星羽腕上试戴的手环。
秦星羽的手腕细瘦,即便是男士手环中偏小的尺码了,仍旧大了一圈。
调整罢,俞笙终于将目光转向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不容置疑地继续回答:
“更何况您上次回国我就说过,谁也不能碰我的底线。”
他的底线是秦星羽,这件事在老俞总面前,你知我知。
这次他几个叔伯带着高管们前来,虽说起因是秦星羽被造谣私生子事件,但借机抓了国内分公司风控部门的把柄,想要自此插手国内业务。
说白了是想分一块俞笙的蛋糕。
任谁都知道,这事儿肯定是老俞总是默许了的,要不然谁敢到老俞总唯一的继承人面前来闹腾?
俞笙知道,老爷子想给他施压,想了很久了。
从前他专心当艺人,不愿意涉足家族企业,那时候他爸一门心思非要把他搞回来,为此父子冷战了好几年。
而今他妥协了,心甘情愿被搞回家族了,老爷子又开始控制他的权利。
他爸就是这么个拧巴的人。
电话另一端,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教训儿子:
“你现在一手遮天了是不是?不服管教了是不是?天天声色犬马!不思进取!越来越放肆了!”
“别动不动说你儿子声色犬马不思进取,拿业绩说话,上个季度的财报,又不是没给您发过去?”
俞笙不急不忙,慢悠悠地怼自家老爷子。
老俞总让儿子怼得没话说,的确他儿子颇有经商天分,在从未经过这方面的培训与熏陶下,接手公司这一年多以来,利润居然翻了一倍还多。
每念及此,老爷子都十分后悔在儿子十几岁的年月里,没有坚持到底把儿子接到身边来教养。
居然放任在国内当个舞台上蹦蹦跳跳的戏子,连大学都没出国来读。
简直是耽误了他儿子的大好青春。
念及此,老爷子心里格外扭着一股劲儿,说愤怒不全是愤怒,还带着那么一丝复杂难以名状的懊恼、怨忿,以及那打死也不肯承认的小骄傲。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老爷子开始阴阳怪气:
“看来我是用不着教你什么了,翅膀硬了,人情世故也懂了,能跟叔伯们分庭抗礼了……哼!”
俞笙也不接茬,反问着调侃:
“合着您儿子没让您那群老部下给挖个坑埋了,您还觉得挺自豪呗?”
老爷子心态被精准拿捏,更生气了:
“我是后悔!后悔不应该这么早放权给你!我听说瑞士、新西兰、英国、澳大利亚的分公司,都已经有你的所谓的自己人了?”
“您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
俞笙毫不客气地如实回答,的确他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着手在全球范围的集团内部,布局自己的人脉了。
尽管家族企业的未来是他的,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对于包括父亲在内的一众长辈,他仍旧持有百分百的保留和防范。
就像一只刚刚成年的野兽,警惕而谨慎地掌控着自己的领地与江山。
不是他具有多大的野心,而是他必须保证自己领地范围内的财权名利。
这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内心最在乎的那一片小天地。
“我告诉你,你二伯他们今晚十点半的飞机,你一个小时之内出发去机场,还来得及,给我好言好语地送一送长辈们,态度端正点!”
老爷子掷地有声地命令,不料,自己儿子想也不想就来了两个字:
“没空。”
俞笙明明白白地拒绝。
他怎么就态度不端正了?那些人仗着俞家长辈和集团元老的身份,对他的业务指手画脚,态度就端正了吗?
许别人明争暗斗,就不许他争权夺势了?
老爷子被驳了面子,强压住心中怒火:
“得寸进尺了是不是?几位前辈去帮扶你,那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怕你……”
“怕我业务范围太大了累着,您还真是心疼我。”
没等父亲说完,俞笙便轻描淡写地打断,末了还语气不硬不软地补充了句:
“好意我领了,但我这边的业务,无论是谁,哪怕是您,也插不进手了,麻烦您转告我几位叔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退休养老,我也不亏待他们。”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蛋话?!”
老爷子被怼得没脾气了,不得不耐下性子,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
“你在国内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整个集团的股东们,你得给我照顾好了,那一批老顽固你要是招呼不好,往后别想有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