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改名也挺麻烦的,没必要。
他和俞笙都有红豆影业了,至于他家那个画堂传媒,握在手里也是个鸡肋或者烫手山芋。
言罢,秦星羽只身进了自家院门。
眼见着是真哄不好了,俞笙一手搭在那即将被锁住的铁栅栏上,神色间是明确的,想要跟人回家的意思。
然而,小俞总的心思,被分分钟看穿。
“你要是今晚敢进来,我就报警非法入室。”
清冷强势地扔下这句警告,秦星羽转身开门进屋。
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就是说不出半点缘由,在正式演出前一晚,想自己呆着。
俞笙在院落的铁栅栏外,伫立良久。
直到透过那全掩的厚重窗帘缝隙,看到那栋别墅里的灯,从一楼玄关,到客厅,再到二楼起居室,浴室,一路地都亮了。
几十分钟后,再一盏盏地熄灭,最后只有秦星羽的卧室方向,还透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他如果没猜错,是那盏飘窗前落地灯的光。
他又站了一会,再也没有其他房间亮灯,他想对方许是休息了,才转身返回自己的别墅,匆匆洗澡更衣上床。
秦星羽以往睡觉时,偶尔也会留一盏小灯。
不过今晚,他还没睡。
今晚的确是思考的事情有些繁复,以至于他身体已经格外疲惫了,脑细胞却还活跃得厉害。
刚才一进家门,就服用了日常的安眠药,结果洗了澡,吹了头发,又上床摆弄了一会儿平板电脑之后,药一丁点没起效。
在边境度假那一段日子,他的精神类药物剂量已经减掉最低,甚至有些时候不用吃,也能睡得不错。回京这段时间,晚上又开始有些睡不着了。
明晚是他回归舞台后的第一场演出,尽管对他而言,早已排练得驾轻就熟,还有俞笙同台作伴,但他心里仍旧不安。
那感觉如同刚出道的头几年,有限的几次登上大型舞台的前一晚,虽然没什么紧张的,也没什么担心的,但就是莫名地东想西想,睡不好。
于是零点过半,他又加了一片安眠药,干净利落地咽下去,连水都没喝。
即便他自己加了药量,和从前失眠最严重的那几年相比,也还在安全剂量范围内,只不过他近期习惯了低剂量的药物,偶尔多吃一片,副作用也变得更明显了些。
不到一个小时,那种熟悉的微微断片儿反应,再一次如约出现。
以至于已经做好入睡准备,窝在被子里的秦星羽,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在凌晨一点四十分,忽然就脑子抽风地给俞笙拨了个电话。
甚至电话播出时,还有一种类似于少年时,“明天就要一起登台了”那种,轻飘飘的中二欢愉轻快感。
尽管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有事情质问俞笙。
但即便药物影响下,缜密的逻辑也能够让他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语言的艺术,绝不能让对方一眼看破。
彼时俞笙已然洗漱睡下,私人手机的号码,突如其来地响出了最大的音量,以至于他一个激灵醒了。
都知道小俞总的私人手机,24小时不离身、不静音,但有他这个私人联系方式的人,一共也不超过十个。
连他爸都不包括在内。
当然,平时一年到头,也没人大半夜地给俞笙打这个号码。
于是几乎是秒醒的俞笙,在看到联系人中的秦星羽大名时,原本还朦胧的几分睡意,一下子全无,半秒钟都没耽误,立即滑下了接听。
秦星羽从来没在午夜或是凌晨,给他打过电话。
哪怕是从前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在家生了病,或是深夜突发惊恐障碍,也从来没在这个时段找过他。
即便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
“小羽?”
紧张地叫了一声电话另一端人的名字,俞笙下意识地就掀开被子起床。
担心对方出事,身体不舒服或是不开心。
好在那手机里的声音,非但一点也不像刚才在商务车上时,那般疲惫冷淡了。
相反还精神百倍,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难得轻松的笑意,小声叨咕了句:
“都几点了,还不睡?”
敢情儿是查岗啊?
他明明睡了的。
俞笙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点,听对方的声音,不像是突发紧急状况的样子,他也没再着急出门。
而是不疾不徐地下楼到客厅,拉开那正朝向对方别墅的落地窗帘,望着那栋早已关了灯的三层小楼,笑着回答:
“习惯了在你家睡,偶尔回自己家,不适应。”
电话另一端,似乎传来少年浅浅的轻笑。
秦星羽才不信。
他们十几岁时,就天南海北的跑通告,一年365天,至少有300天,都风尘仆仆地住在各种不同的酒店。
即便是他自己的精神心理障碍,最严重的那个阶段,也没有出现过认床的习惯。
反正他在哪都睡不着,酒店和家里没区别。
许是听见了俞笙那句明明声线偏冷,却温柔耐心哄人的声音,又许是药物的作用下,心里的每一分原本不易察觉的感受,都被无限地放大了。
尽管俞队长温柔轻哄的一句话,让他心里舒坦不少,但并不代表他就真信了那份“在自己家住不惯”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