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妄也看了他一眼。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祈妄要说什么,但最终,祈妄只是发动了摩托,开远了。
讨厌鬼。
喻年心里想道,撇撇嘴,踢走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作者有话说:
喻年:就很难抗拒一些美色,好烦
第7章 多管闲事
等进了家门,喻年只从冰箱里拿了杯牛奶,他刚刚在“朝十”餐厅里吃了一个饭团,并不怎么饿。
他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一边喝牛奶一边配合视频开始做笔记。
他那本书是关于服装面料的专业书。
在他离家出走以前,跟姐姐大吵的那一架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既不愿意选择金融专业,也不想去学法律或工商管理。
他想学服装设计。
不管家里人是否赞同,他是真的对以后进入自家集团工作毫无兴趣。
可他姐却希望他学成归来,能按部就班地接手一部分家族企业。
这要放在别人家族里,大概算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们姐弟三个人,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家庭,长兄裴照和姐姐喻心梨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两个人一个随父裴文淼一个随母喻素安,都是上一段婚姻的产物。
再婚几年后,裴文淼与喻素安又生下了一个小儿子,喻年。
自从父母去世后,外界不少风言风语,说裴照跟喻心梨一个是裴家的太子,一个是喻家的接班人,喻年这个老幺年纪又小,父母又走得突然,家族资产只怕分不到多少,可能只有手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
可事实是,这么多年,他哥哥姐姐都把他照顾得好,该分在他名下的财产一桩没少,甚至打算好了以后也会分给他实权。
凭着良心说,喻年放眼他们这个圈子,真是找不出比他家更负责的哥姐了。
喻年盯着书上的字,微微出神。
就当他是天真好了,可他真的不太在乎自己能继承多少财产,以后能不能一言九鼎。
喻家和裴家的一切,他都可以拱手让给哥哥和姐姐,反正在他看来,决策者这个位置,这两个人真是比自己适合多了。
他倒也没想当一只米虫,但是就这样进入设计行业,以后能开创自己的品牌,成为一个知名设计师,就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心愿了。
所以虽然离家出走,但他还是在自学大学的内容。
他也没真的想在这个小餐厅里打工一辈子,更多只是想从家里和学校里出来喘口气,也是向他姐表明自己的决心。
有朝一日,他还是会走向自己选择的那条路。
喻年在书上写着笔记,不着边际地想,说不定有一天,他姐出席活动,穿的是他设计的衣服呢。
也不知道那一天姐姐会不会为他感到骄傲。
他想着那个画面,不由笑了一下,但很快,他这个笑容又淡了。
他又想起,他跟家里的矛盾,可不止专业选择这一桩。
甚至,这只是不太重要的一桩。
他想起喻心梨脸色铁青,不能理解地望着他,他又觉得胃里有点疼。
还有更多……
学校的泳池边上,他以为算是朋友的人讥讽地看着他,一群人漫不经心地笑着,轻飘飘地奚落他。
言语像刀子一样落在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他,却又好像谁都在回避他。
讥讽的,凉薄的,刻薄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圆珠笔划了一下,在书页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
灯光映在喻年脸上。
他才十八岁,平日里总是好脾气地笑着 小太阳一样阳光。
但此刻他却像溺入水中的月亮,掬一捧也无法拾起,只能晃悠悠地破碎在湖面上。
.
喻年一直自学到了十二点多,才伸了懒腰,直起身。
他拿过手表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草,都这个点了。”
他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射下来,刺得他眼睛眯了眯。
他有点困了,但是学了这么久,肚皮又饿得有些扁。
他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个外卖。
等外卖的功夫他又去洗了个澡,等吹干头发,外卖也送过来了。
但是外卖小哥没怎么来过他这片小区,现在夜深人静,找不到这栋楼。
“那我下去拿吧,你就在昭昭打印店旁边是吗,那你站那儿别动。”
喻年把毛巾一扔,批上一件外套,又换上外出的鞋子,就下去了。
外卖小哥其实离他不远,只是没看清门牌。
“谢谢啊。”
喻年拿了他的粥和肠粉,就晃晃悠悠沿着沿路返回了。
但是他走到0317的门口,刚打开门,就察觉到走廊的灯开着。
而且他还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
他迟疑了一下,知道是祈妄回来了,他们这个合租公寓,一共有三个房间,除了他那个房间自带一个浴室,外面公共区域还有一个。
祈妄平时就是用那个。
喻年早上出门,撞见过一两次祈妄在里面洗漱。
他拎着自己的夜宵路过那个浴室门口,他当然是没有什么偷窥的爱好,但是当了这么多天的邻居,他还是第一次撞见祈妄深夜回家。
之前除了早上可能碰见,祈妄似乎都是半夜才回来,搞得喻年一度怀疑祈妄到底是干嘛去了。
如果是去兼职,这兼职合法吗?
他这样想着,往浴室看了一眼,浴室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紧,漏了一条缝,里面的水汽蒸腾着飘出来一缕。
而就在喻年要从旁走过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沉重的“砰”得一声。
太大声了。
还伴随着有东西砸下来的声音。
喻年的脚步停住了。
他吓了一跳,甚至有点惊魂不定的。
祈妄这是在干嘛啊,洗澡结果摔了一跤吗?
他差点就想抬手敲门,问问祈妄要不要帮助了。
但是想起上一次他“自作多情”,他又立刻把手放了下来。
浴室里半天没有动静。
只能听见淋浴头哗啦啦的声音。
喻年僵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心里嘀咕,祈妄可别是摔着脑子了,要是撞在墙上或者地上,那真是够呛。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当作无事发生,拔腿走人。
他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抬高声音问道,“祈妄,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喻年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祈妄?你还活着就吱一声。你摔到哪儿了吗?”
里面这下终于有动静了。
“……我没事。”
祈妄回了话。
但是跟他平时冷淡的声音不太一样,听着有点压抑和虚弱。
喻年犹豫了下。
既然祈妄醒着,多半是没有生命危险了,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也没再说话,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松开,想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他低着头,却看见有水流从门板下渗了出来。
这种老房子,总有点这和那的问题,这个同样老旧的浴室总是容易堵塞,积水没有及时清理,就容易扩散。
可是这都不是要紧的。
要紧的是这积水里混着一缕缕红色,分明是血水。
喻年心里暗骂了一声。
丫的。
他真是到哪儿都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他把手里的夜宵扔在了一边,也顾不上祈妄跟他那点恩怨,敲了敲门,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强硬。
“你是不是把自己摔伤了,我进来一下。”
说完,他就把门给推开了。
门一开,喻年看清了浴室内里的情景,就怔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