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周云川又在窗户旁吹了会风。
三月份,北城的天还是冷意瘆人,寒风拂过,周云川就觉得头隐约作痛,他半掩窗户,路过茶几时,他停了一瞬,随后转了下皮鞋的方向,在梁招月刚才坐的位置落座。
那份协议还静静躺在茶几上。
他没有看,而是靠在那沙发上,闭眼休息了很久,再睁开眼时,他瞥见那两份丝绒蛋糕,心思一动,拿起一旁的小汤匙,挖了一口。
吃了一口他就停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蛋糕放的时间过于长了,还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吃甜品,这蛋糕他尝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可梁招月却格外喜欢,说很甜,吃一次能满足好长时间。
以前累了,她就会大方奖励自己吃一块丝绒蛋糕。一小块就要二十来块钱,她也不敢多吃,也不敢吃得太频繁,一般一年也就吃一到两次。
周云川想,以后她应该再也不用吝啬奖励自己了。
以后,她不止会有吃不完的丝绒蛋糕,她以前所有想做却因经济问题未能实践的愿望,可以慢慢去实现了。
周云川起身,将那两份丝绒蛋糕拿到外边的垃圾桶丢掉,又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再次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处理下午未完成的工作。
长夜漫漫,他还有得熬。
第55章 55
◎她都快可爱到把刀刺在他心脏上了。◎
车子穿行在宽阔的柏油路上, 傍晚时分,黄昏斜晖漫了一地。
梁招月看着,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车子快抵达银海大厦时, 前方有几辆车堵在一起,等了一会也没见疏通,梁招月看了看, 并没急于下车, 而是问前方驾驶座的江柏:“他这几天住在哪?”
江柏转过脸, 说:“周总这几天都住在公司。”
梁招月说:“一次也没有回去住过?”
江柏眼观鼻鼻观心, 说:“期间周总只让我回去整理过一次生活用品。”
梁招月明白了,又问:“他以前都这样吗?”
江柏迟疑着:“您指的是?”
“没什么, ”梁招月看着前前方的道路已经疏通,便说,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柏沉默一会,将车开进银海大厦, 一停下, 他就立马下车要为梁招月开车门,梁招月快他一步,率先从另一侧下车。
绕过车头,梁招月说:“他不怎么好好吃饭,你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了,麻烦你多提醒他。”
江柏正想说,这是他能提醒的事吗?
况且, 他的提醒有用吗?
但梁招月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仿佛就像在安排什么事, 至于这事能不能实际进行, 就不太是她关心的。
江柏目送她走进银海大厦, 这才驱车返回云和资本。
这边,梁招月搭乘电梯到26楼,刚在工位坐下没两分钟,就见电脑屏幕上陆平的头像在抖动,她点开,信息内容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她将电脑熄屏,又整理出下班前要交给陆平的一些工作内容,抱着文件夹,无视同事们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敲开陆平的办公室。
一个多小时前,陆平原本打算在楼上等梁招月,却被宋成杰的秘书请回26楼。由于宋成杰下了通知禁止所有员工讨论匿名邮件的事,同时又让it撤掉了那封邮件,是以这事在短时间闹起的风波还不算太大。
那会他手头还有会议,考虑到宋成杰的处理方式完全可以说是袒护梁招月,想必也不会给梁招月难堪,就继续开会去了。
等他开完会议出来稍一打听,这才知道,云和资本的周总亲自来银海大厦一趟了,在27楼和宋成杰谈了许久,最后牵着梁招月的手离开。
陆平没料到,周云川会亲自过来一趟。
这会他看着梁招月,问:“事情都处理好了?”
梁招月嗯了声:“都处理好了。”
陆平说:“你和他真就是普普通通的男女朋友?”
梁招月本没打算告诉陆平所有的事,他那么关心自己,要是知道别的事,恐怕会对她很失望吧,可是与其将来让他从别的地方知道,不如现在就和盘托出。她说:“我和他的关系可以说是男女朋友,但也要复杂些。”
“怎么复杂?”
梁招月握紧手,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他结婚了,最近在准备离婚,今天刚签字。”
陆平:“……”
他虽然震惊,却也明白过来为何先前提到男朋友一事,以及一个多小时前自己质问她和周云川的关系时,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原来还有着这层关系。
他又想起她去年十二月加入奥方科技并购一事,问:“奥方那个项目,是他故意将你安排进去的?”
这个问题梁招月在当时就问过周云川,虽然他的回复并不是有意安排,但梁招月知道,恐怕周云川就是有意的。
只是这个‘有意’背后的含义,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见状,陆平说:“这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亲自过来一趟了。”
梁招月正要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听到他问:“是你要离婚吧?”
她犹豫了下,点点头。
陆平也没再多问,只是说:“既然和这样的人分开了,以后好好工作,下周就去深城了,今天下班后你就休息一段时间,下周二过来做交接,周三咱们就出发。”
梁招月想了想,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说:“谢谢师父。”
从陆平办公室出来后,梁招月又忙了会工作,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她关电脑先一步离开。
银海证券的上班时间没有卡得那么严,上下班都有十分钟的弹性自由。以前梁招月都是老老实实定点上下班,今天到底特殊,她也不想到时在电梯里被当作打量的存在。
虽然她知道,未来一段时间,她和周云川的事都将是一场被人私底下的谈资。
自从那晚从望京新景搬出来后,梁招月就一直住在酒店,为了通勤方便,她定了公司附近的酒店,走路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
一回到酒店的房间,她踢掉鞋子,扔掉电脑包包,将自己摔在床上。
柔软的大床是她此刻最好的依靠。
梁招月趴在柔软的枕头里,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这么毫无负担地放空。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包里的手机响了。
漆黑寂静的房间,一阵嗡嗡的声音突然响起,梁招月被吓了一跳,奈何实在疲惫,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始终没起身去接。
电话响了一会就断了,中断还没十秒,再次响起。
如此反复了三次,梁招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拧开床头柜的灯。
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手机,她以为是公司那边来电,再不济是周云川那边打过来的,不想却是余淼。
梁招月拿手机的动作一瞬捏紧。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余淼说自己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离婚一事。她本来打算等到时到深城,将工作的事差不多安排妥当了,再找余淼坦白。
这样一来,余淼也不用跟着自己担心。
可现在,似乎不能如她所愿了。
正想着,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同时嗡嗡的震动声再次传来。
梁招月拿着手机想了好一会,最后窝在沙发里,抱着枕头接下这个来电。
一接起,余淼慌张焦急的声音就透着电流传过来:“招月,你没事吧。”
梁招月将下巴抵在抱枕上,说:“淼淼,我没事。”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才看到那封邮件,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那边随便造谣。周云川替你澄清没有。”
能想象她在那头义愤填膺的样子,梁招月不禁笑道:“别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
余淼声音低了些:“怎么不值当,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憋着。你总想着自己扛,可你想过没有,担心你的人也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闻言,梁招月的眼眶微微发涩,她说:“我知道。”
余淼说:“你不知道,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说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每次遇到什么事哪回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梁招月小声解释:“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觉得不想让你担心。”
“可我们是朋友,以前我在国外情况特殊,现在我都在国内了,有时候你可以和我说,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梁招月握紧手机,重重点头:“好,以后我就事事依赖你了。”
余淼哼了声,故意吓唬她:“你最好不是敷衍我。”
“这回说的是真的。”
“行,我就再信你一次。”随即余淼话题一转,“先说说这事情对你的影响大不大,会不会不利于你之后在公司的工作。”
梁招月趴在沙发背山,望着窗外的夜景,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余淼就问:“真的吗,怎么解决的?”
“周云川出面帮忙了,公司这边也配合,我接下来的工作还是照常进行。”
余淼总算放心了许多,说:“周云川还算是个男人,危机时刻知道替你出头,不过,你们的关系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梁招月突然打断她:“淼淼我有件事和你说。”
余淼说:“什么事,是能让我开心的事吗?”
梁招月摩挲着沙发绒面,感受着那柔软的舒服感,说:“我下周去深城。”
余淼啊了声,很高兴地说:“这次过来是因为出差吗,打算留多久?酒店别订了,继续住我这边。”
梁招月也跟着笑了笑,说:“这次可能要过去很长时间,说不定会在那边长久居住。”
余淼说:“那感情好,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
她话说到一半,察觉哪里不对,及时停住,沉默了好一会,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梁招月从沙发下来,走到落地窗前,街上灯光明亮,灯下,是热闹的车水马龙景象,她说:“最近是出了点事,我……和他离婚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玻璃砸碎的声音,梁招月一下子惊慌起来:“淼淼你没事吧?”
刚打好水的杯子从手中脱落,砸碎了一地,余淼看着,避开一地的碎玻璃渣,说:“我没事,我在茶水间,有人不小心打碎杯子了。”
听到这话,梁招月瞬间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离玻璃渣远点,别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