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时发生太多事情了,文景帝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已无力去想更多更好的法子。
闻公公继续道:“所以,当年陛下才会在王爷离宫自建府第时,准允王爷将忠祥带出宫,老奴在陛下驾崩之后来到王爷身边伺候,也是因为老奴知道这些秘密,若将来王爷也碰上了这些事情,老奴好歹能……说一说往事,帮一帮王爷。”
萧景容却始终沉默着。
往事太多,疑惑也太多,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若沈家灭门和钟家谋反皆是背后有人谋划,那幕后真凶又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许久后,萧景容开口分析道:“沈大人虽是御史,可暗地里却掌管着父皇的钱庄,他是父皇的钱袋子,能帮助父皇源源不断得到更多的钱财,所以要杀了他,断了父皇的财路,可是……杀了他就是,为什么要将沈府满门都杀尽?”
忠祥也跟着分析道:“还有奴才祖父谋反一事……细细想来,也的确荒唐。就算祖父与沈越大人交好,愿意为了沈越大人不顾一切,再加上对方利用这般毒术逼迫祖父谋反,可这对那幕后之人又有什么好处?”
若说这幕后之人是敌国细作,就算要利用钟家谋反来扰乱睿国朝局,也该选在合适的时候,钟家叛乱,边境陷落……这才是最好的局面,可钟家谋反之时,边境虽时常被打搅,却反而几次打胜仗,还端了好几个部落。
若是朝堂有人眼红钟家,出此毒计,可……钟家倒了,也没人能顶替钟家的位置,那之后文景帝也肃清朝堂,朝野上下无人再能手握重权。
若非文景帝身子不大好,又忧心幕后之人再施毒计,分了心神,如今的睿国会更好!
闻公公也开口道:“更诡异的是,自那之后……此人再无动静。”
沈家被灭门,钟家谋反……桩桩件件都十分荒唐,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手在搅弄风云,却又在弄浑了这潭水后,消失不见了。
实在令人费解。
闻公公又道:“按理,此事不该这么早便告知王爷,只怪老奴年纪大了,竟说错了话……”
说罢,便看了一眼忠祥。
忠祥也沉默不语。
的确,若非闻公公忽然说出那句话,他也不会因为好奇自已的身份而逼得闻公公不得不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
既说了往事,便也只能把这些事儿全都一并说了。
萧景容却道:“早说晚说都一样,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若他再敢搅弄都城安宁,本王也不会放过他。”
忠祥虽然对沈安言的身份感到意外,但早就有心准备,此刻倒还算淡定,“公子的身世,不用告知他吗?”
萧景容和闻公公却一同发话了。
“不必。”
“不用。”
两人同时顿住了,忠祥也跟着怔了怔。
好一会儿,闻公公才说道:“公子性情洒脱,也不是那种为往昔恩怨所累之人,便是把实情告诉他,他也未必愿意为了沈越大人找出当年真凶,报仇雪恨,更何况他生父身份未明,多说了……也是徒增心事。”
萧景容又说道:“他若想知道自已的身世,会自已去查,既然当初没查个彻底,那身世于他而言也不重要。”
若身份尊贵,于他有好处,他当年自然愿意查下去,可若是对他没什么好处,反而还徒增烦恼,甚至还要被迫背负些什么……沈安言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沈安言自已都尚且活不明白,活不痛快,又怎么会愿意去背负那些血债与仇恨?
闻公公又说道:“再者,公子之前有句话说得极对,若未曾受及恩惠,又何苦牵连自身?沈家姑娘虽然生下了公子,可她未尽过一日母亲职责,沈越大人虽与他有血缘关系,但也未曾给过他什么……公子如今有此地位,全凭自已尽力而为,便是他知道了自已的身世,便是他知道真凶是谁,也不会为了那点血缘就自惹麻烦。”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无恩怨也无仇,自然不会刻意行事。
沈安言的性子,一向如此。
这也是当年萧景容没有将实话告知于他的原因,因为明白他知道了也没用,反而还容易把他牵扯进麻烦中。
如今,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萧景容就更不乐意让他知道那些往事。
忠祥想想也是,说不定真去告诉沈安言了,沈安言还会责怪他们多管闲事。
但即便如此,忠祥还是几日后,试探问了一句。
“我的身世?”
第248章 渊源(五)
沈安言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就摇头道:“没兴趣。”
他刚开始还是有些兴趣的,因为他暗搓搓怀疑自已跟那位沈越大人有点血缘关系,也想借此提高一下自已的身份地位。
但知道自已没可能是沈越的儿子后,他就没兴趣了。
仔细想想,若他真是什么豪门贵族的血脉,又怎么会流落在外?
既然流落在外,那肯定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者他挡了谁的路,或者他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刚出生就被人追杀……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想知道。
当个逍遥闲散的贵公子,他可以。
当个麻烦不断还背负着各种秘密和血债的落魄贵公子,对不起,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