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当初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知道这位汉王妃已经有孕的人并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人敢说她的不是,更不敢让她太过操劳,影响腹中胎儿。因此在方淮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下,曲葳这里甚至说得上清闲。
别的不提,同样的礼服,新娘的还要更精致繁复些,可尚服局的人也只让曲葳试了三回。就怕她太过劳累动了胎气,谁都承担不起。
大猫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不论如何,怀孕总是辛苦。
然后猫就被拉走了,抱秋拿着快红布在大猫身上比比划划,一边还念叨:“银光啊,小姐这般喜欢你,到时候你肯定是要陪嫁去汉王府的。可你这模样也太威武了些,婚礼时吓到人就不好了。我替你裁一件小衣裳吧,等婚礼的时候穿着喜庆,旁人见了也不害怕。”
猫哪里喜欢穿衣服?就算是精神体具现出来的猫猫,本质上也继承了许多猫的习性。所以大猫扭头就要跑,婚礼她露不露面还不一定呢,何必折腾自己?
结果她刚跑回曲葳身边,就被她一把抱了起来,然后转手又交回给了抱秋:“抱秋你的主意不错,给银光做身小衣裳,一定十分可爱。”
猫猫被媳妇亲手交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认命了。
生无可恋的大猫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场婚礼折腾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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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繁忙的筹备中走得飞快,直到方淮揣在怀里的香囊都换过两轮了,她才猛然意识到婚期已经近在眼前——当然,或许也不是意识到婚期,而是她出宫建府的日子先到了。
九月十七成婚,九月十四出宫,前一晚皇帝和俞贵妃一起来了承麟殿。
彼时整个承麟殿都在忙着收拾,搬箱子的搬箱子,抬柜子的抬柜子。忙忙碌碌间,忽闻皇帝和贵妃驾临,承麟殿的院子里顿时跪了一地宫人。
方淮稍后得到消息迎了出来,见到二人出现也不意外,上前行礼:“父皇,母妃。”
皇帝深深看她片刻,接着抬手在她看似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感叹道:“小九,你长大了,终于也要出宫建府了……”
没等皇帝感慨完,方淮立刻学着九皇子的模样,大大咧咧接口道:“没关系的父皇,王府离皇宫又不远,我什么时候想父皇……不对,是父皇什么时候想我了,我随时都能回来的。”说完又看向俞贵妃,笑着保证:“母妃也一样,我随叫随到。”
皇帝本来还想感慨两句儿子长大知礼了,结果生生被方淮噎了回去。当下“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谁会想你?再说出了宫哪能随时回来,你几位皇兄入宫探望母妃都得先通禀。”
方淮一点没带怕的,因为九皇子不会怕:“那怎么能一样?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出宫之后父皇见不到我,自然会想我。而且父皇母妃在皇宫里,皇宫就是我的家,外面的汉王府顶多是个小家,我回家还有人能拦着我不成?”
皇帝听完她这翻话,再瞧见她那理所当然的神气模样,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有些熨帖——儿子还小,又没有入朝参政,彼此间没有过多的利益纠葛,亲情占据的部分就会增多。而且就汉王这没心机的模样,皇帝也可以放心宠,这会儿是真有些舍不得小儿子了。
心中正生出几分不舍,皇帝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其他儿子成年,王府修建好搬出去时,多半都已经入朝了。天家父子原本在宫中就见得不多,入朝后每次朝会都能见到,见面的机会反而多了,根本不存在什么舍不得。可汉王就不同了,这小儿子没入朝,搬出宫后朝会上也见不着,再不让他进宫的话,就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难道小儿子这一走,还真要等到逢年过节才见上一面?
开玩笑,就算皇帝答应,贵妃也不能答应啊。
皇帝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小九,成婚之后就是大人了。而且你封王也快一年了,是时候该入朝领个差事了吧?”
方淮一听这话,脸立刻皱巴了起来,满满的都是不情愿:“别啊父皇,有那么多皇兄在朝中帮您,我这不学无术的,瞎掺和什么啊?别到时候差事都给我半砸了,还惹父皇您生气。”
若是原本的九皇子在这儿,或许不会推拒,毕竟他也是有“野心”想争皇位的。可方淮就不一样了,她是易容顶替的假货,而且也真没这份心。更别提人心复杂,现在皇帝对她还有几分父子亲情,若她真答应了,恐怕下一秒皇帝就会换个身份审视她了。
勾心斗角?没必要的。
争权夺利?与她有什么相干。
方淮的态度明确又坚定,皇帝也看出她不是作伪,原本的三分试探倒促成了七分真心。
皇帝手指点点方淮,满脸的无奈,仿佛恨铁不成钢般说道:“你啊你,还以为你真长大了呢。罢了,随你吧,不爱操劳就过些逍遥日子。不过既然已经封王,大朝会时还是得去朝堂走一趟的,哪能一直这般惫懒。”